长孙凌心中闷结，把药碗放到一边，让殿中的御医都出去，去殿外候着。殿中接近二十个御医退出大殿，明亮堂皇的殿中顿时宽广安静起来。

    长孙凌把月霓凰扶起来靠在靠枕上，用帕子擦了擦她嘴角的药渍，语气温柔，“霓凰，吃药好不好？咱们把药喝了，你好起来，本王就放了罗素。本王没杀他，你晕过去了本王只是把他关在刑部大牢里...”

    长孙凌眸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见她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的样子，心中更是抽痛。

    以往的月霓凰，努力坚强，向阳活着，即便在他身边被他折磨活着艰难，可她身上总有一股用不完的劲儿与他对抗。她总能让他很生气，让他气急败坏。

    他想看到活生生的、骄傲的仰着头让他滚的样子。

    长孙凌在她耳边道：“本王这次没骗你，罗素没死，本王真的没杀他。只要你喝药，本王还让他做禁卫军统领，好不好？”

    他就当两日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他们继续过他们的日子。

    “霓凰，本王知道错了，原谅本王吧，我们都忘记那个下午好不好？”长孙凌抱着她的身子，把头埋在她脖颈间，些许冰凉的泪水滴落在她的锁骨处。

    “你别昏睡了，起来和本王说说话...”

    “理理本王好不好...”

    “就理一理...”

    长孙凌像个无助的、被人抛弃的孩子，他二十二年的生活里都没尝过甜蜜的滋味儿，现在终于出了一个能给他甜蜜的人，但是现在这个人不要他了。

    月霓凰就是他深处地狱里的灯，四周一片漆黑，冰冷无情，只有这盏灯能照亮他，温暖他。可是他太在乎这盏灯了，爱得太过炙热、太过浓烈，所以他一个不小心就把这盏灯给掐灭了。

    月霓凰依旧毫无反应，紧闭着眸子，身体半温半凉。

    长孙凌拿过一边的药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捧着月霓凰的脸颊，压住她的红唇，撬开她的唇齿，把药灌了下去。

    药到口中，长孙凌又逼着月霓凰吞下去，她没法吐出来，只得咽了。

    长孙凌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她很生气，可他别无他法，只有这样她才能好起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只要你能好起来，你怎么恨本王都行。”

    他一口一口的喂，直到一碗药全部喂完。

    长孙凌守了月霓凰三日三夜，并未上朝，在她床侧悉心照料，鲜少睡眠，三日下来，月霓凰的气色越来越红润，他却越来越胡子拉碴。

    眼圈黑黑的，嘴边和腮边长了好些胡子，扎人得很。衣物也三日没换，头发也三日未梳，乱糟糟的不像样。

    他每日亲自服侍汤药、亲自喂她清粥，给她擦拭身体，给她换衣衫，几乎无微不至。

    史书《大燕·后书》载，建安四年盛夏，六月二十八，凌燕君宠妃月夫人重病，燕君三日不朝，亲服在侧。

    月霓凰还是未醒，仍旧昏睡，只是她好像有意识似的，长孙凌每每触碰她，她都会蹙眉。见她如此反感自己，长孙凌却没了往日的怒气，只是收回手尽量少触碰到她。

    太医院院首给月霓凰诊脉，少顷，给长孙凌道：“月夫人已经过了最危险的三日，大约明日就能醒。不过，月夫人失血过多，需要好好疗养，身体要恢复恐怕得要小半月。”

    长孙凌淡淡嗯了一声，拂手让太医院院首下去。

    第四日清晨，长孙凌换上龙袍去上朝，商议政事。而在芙蓉殿的月霓凰，幽幽醒来。

    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是长孙凌的燕王宫，他赐给她的芙蓉殿。

    月霓凰神色平静，知道自己大难不死，被人从阿鼻地狱里强拉回来。

    窗牖微开着，微风轻轻的刮进来，吹得床帐摇曳。

    月霓凰迷离着眼睛，看着窗外的白玉兰屹立在指头，像冬日里的白梅，竟颇有三分傲骨。

    殿门被人推开，小馨端着汤药进来，见月霓凰醒了，捧着药碗跪在床榻边哭起来，“夫人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奴婢....”

    月霓凰见她哇哇大哭，觉得太过吵闹，眉头蹙了蹙，“你出去哭好了再进来...”

    小馨瘪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知道月霓凰怕吵，也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汤药递到她身前。

    月霓凰偏头，“拿开，我不喝。”

    小馨道：“夫人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起来？喝两口吧。”

    “出去。”

    又是出去二字。

    小馨身子颤了颤，上次夫人醒过来就是叫她出去，然后夫人就自尽了。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去，万一夫人又自尽怎么办？

    小馨摇头，“奴婢不出去，奴婢就在这里守着夫人。”

    月霓凰不喝药小馨也没有办法，只得把药碗放在床榻边的小桌上，自己则站在床榻边守着。

    月霓凰还虚弱得很，人也没什么精神更没什么力气，阖眼养神。

    小馨小声问月霓凰，“夫人饿不饿？奴婢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