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那么多的艺术细胞，纯粹瞎胡闹……”倪大野还是挺谦虚的。

    蔡元培在一旁笑道：“大野，你这就谦虚了。”

    他对众人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大野不但会拍电影写小说，还会写歌谱曲呢。”

    老蔡看重倪大野的一大原因就是他那首《华夏不停转》。

    说着他就拿起倪大野送给他的几张唱片道：“这就是他的新歌，让我们先听为快。”

    说着他亲自来到留声机旁，拧紧了发条，放上了唱片，几声电噪音之后，话筒中就传出老唱片特有的“曲头”道：“大中华公司，特请倪大野先生、林明美小姐合唱《离人愁》……”

    “（倪）：春去白了华发落寞了思量，

    剪下一缕愁丝遮目让人盲。

    （林）：今人断了肠，今天各一方，

    今生与你相见无望……

    （倪）：我应在江湖悠悠，饮一壶浊酒，

    醉里看百花深处愁。

    （林）：莫把那关外野游，留佳人等候。

    梦里殇此情高几楼。

    （合）：梦里殇此情高几楼。”

    “今日方知孔子所说的‘三月不知肉味’！”

    蔡元培忍不住赞道，“这曲谱的好，这词也过得去，不过还是大野你和这位林小姐唱得好啊。”

    当然啦，对他这种我大清的翰林来说，这种半文不白的“伪文言文”真的只是“过得去”而已。

    “孑民先生所言甚是。”

    林风眠接着道：“大野先生，看来您不但要到我们学校讲讲电影拍摄，还要说说歌曲创作啊。”

    “两位过奖了过奖了……”

    你大爷一边摆手逊谢，一边瞅了瞅鲁迅——他老人家只是微微点头，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敷衍。

    众人把《离人愁》又听了一遍，这才由蔡威廉换了另一张唱片……

    “大中华公司，特请倪大野先生演唱《闹猛的雪》：

    雪落得邪气深，

    落得邪气闹猛，

    倒映出阿拉睏了雪中的伤痕。

    半夜里厢，只有爱情，

    暗戳戳地捏牢阿拉的心……

    已经几个号头（月）没落雪的上海突然落雪，

    就在侬讲拗断（分手）的一歇（瞬间）……

    漫天风雪请覅（不要）拿阿拉眼泪水卡特（擦掉）

    毕竟伊是阿拉最爱的女人

    毕竟阿拉老早（曾经）是伊深爱的人。”

    好吧，蔡元培和鲁迅也是吴语区的“原住民”，所以听得懂沪语歌词，另外三位留法画家就有点似懂非懂。

    不过这个曲子真的是没话说，这三位留法学生甚至在国外都没有听到过类似的曲调。

    等到放完这张单曲唱片之后，鲁迅认真地问道：“敢问大野兄，你为什么要做一首沪语歌啊？”

    因为薛之谦也有一个沪语版本啊。

    倪大野哈哈一笑道：“请豫才先生不要见笑，这只不过是晚辈的游戏之作。”

    听听，这就是才华！

    众人都心说，就连“游戏之作”都如此朗朗上口，此子的才华当真是“一天世界（沪语中突破天际的意思）”

    倪大野颇有些得意地道，“豫才先生，这首《认真——那个，闹猛的雪》还可入耳吧？”

    说真的，鲁迅先生对当时的流行歌曲真的不大感冒，他还说过黎锦晖的《毛毛雨》和梅兰芳的《天女散花》和佛道法会的宗教音乐差不多。

    但是，这首《闹猛的雪》的节奏明显要“现代”得多，真的没法将其批评为“软性音乐”。（见他的杂文《法会与歌剧》）

    “嗯，这曲子真的不错。”鲁迅只说曲子好，不说歌词棒，想来是吃不大消这种硬来的沪语歌。

    “哈哈，明白了。”

    倪大野起身来到留声机前道：“那我来选一张国语歌……”

    “……就选这张吧。”他从这几张唱片中选了一张，放在了留声机道。

    “大中华公司，特请林明美小姐演唱《香水有毒》：

    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

    他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我为他保留着那一份天真关上爱别人的门……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我鼻子犯的罪

    不该嗅到她的美

    擦掉一切陪你睡……”

    第一百〇八章 此子有毒 完（周五第一章，祝大家周末快乐！）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你赐给的自卑，

    你要的爱太完美，

    我永远都学不会。”

    “……………………”

    这第三首《香水有毒》放完之后，客厅中第一次出现了沉默，还是让人有点尴尬的沉默。

    嗯，应该是“不该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这句歌词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