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苦心(一)

    今天的第二更。

    程二老爷气得眉毛乱跳，可他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当面承认，因此恼羞成怒的一甩手，对程二太太道：“简直不可理喻，行，那你就抱养外头的野种去吧，我可告诉你，你再怎么亲香，我是不认的。”

    他不认，她抱过来有什么用？

    程二太太没辙了，哭了一通，也觉得这主意不行，就算程二老爷愿意，只怕程娇也不会同意，就算瞒着她，万一哪天事情泄露了，那就是她心中的刺，还要闹得两家都不得安宁。

    可要怎么办才好？

    程二老爷虽然觉得借种借到程权头上不靠谱，但借种这主意整体来说还是可行的，他思虑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妥当的主意。

    他求到程老太太跟前，说要分家。

    其实说分家也不对，他是想分出去住，但不分家。

    程老太太不愿意，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儿子俱在眼前，图个热闹。好端端的，二房搬出去了，这府里多冷清？

    程二老爷一向没有程大老爷得老太太的心甜，所以他说话没有程大老爷劲道。在老太太那，一向是程大老爷说一不二，可在他这，一向是老太太说一不二。

    程二老爷掰开了揉碎了给老太太讲，如今这府里实在住不开。大爷程乐夫妻两口带着四个孩子，程权又马上要成亲，程良夫妻两口，以后也会有孩子，四郎程康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又有程娇夫妻两个住在府里……

    这进进出出都是人，虽说是亲戚，可到底内外有别，万一出点儿什么不名誉的事，程家就完了。

    再则住的时间长了，哪有筷子不碰碗的，见天都有摩擦，隔个几天就要吵闹过一回，不过是争强斗胜，互相攀比这样的琐事，真论起来没什么大错，可放任不管，终究伤情分。

    程老太太被说得也没词了，她认死理，就是不同意，可架不住程二老爷生磨硬套，实在没办法了，她吐了口：“问你大哥吧，他要同意，我就什么话都不说。”

    程二老爷没怎么费事就劝动了程大老爷，兄弟俩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程二老爷保证只分开住，其余照旧，程大老爷又不亏，为什么不同意？

    程二老爷行动倒快，老太太前脚同意，第二天他就找好了房子。

    其实这房子早找好了，是个三进的小院子，离程府只有两条街远。这院子原是为他那个外室准备的，因着事情紧急，先腾出来，把程良和齐氏挪过去住。

    程二太太要在家里收拾东西，毕竟搬家不是小事，这么多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她打定主意要好好收拾收拾，是以忙得不可开交。

    程思就要嫁了，程老太太舍不得，再说京城里都认这个程家，所以她也就没往外搬。

    程良除了不举，没别的大毛病，照样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说是搬家，他只做个甩手掌柜，把一切杂事琐事都交给了齐氏。

    齐氏对他也死了心，可离了男人，日子照样也得过。

    正指挥着丫鬟收拾屋子，又着人看好了自己的嫁妆，忽听丫鬟报：“老爷来了。”

    齐氏对程二老爷充满了感激，毕竟这个公公做得还算公正，不管他所说“要拿她当嫡亲闺女待”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是打定主意要拿他当亲爹看的。

    忙迎出来，蹲身行礼，歉然的道：“公爹怎么来了？这里还没收拾停当，连个落脚地都没有……来人，快去把我收着的银针拿出来泡茶。”

    请他进厢房暂坐。

    程二老爷环视周围，见箱笼堆了一地，确实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他摆摆手，道：“不用忙了，我也就是过来看看，良哥儿呢？”

    齐氏低头，不好意思的替他遮掩：“出，出去了。”

    “哼。”程二老爷嫌恶的发出了个鼻音，他背着手道：“那个不成器的孽障，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如今更有借口自暴自弃，我看他就是不可救药。”

    骂的是齐氏名义上的相公，她辩白不得，承认不得，只能低头默认。

    程二老爷话锋一转：“只是苦了你……”

    这话再寻常不过，齐氏却心头一酸，旁人看她，都只有同情或怜悯，可谁也不会说一句你受苦了，反而习以为常。没人会替她漫长的一生考虑，只会劝她且忍一忍，劝她要从一而终，即使是亲娘也不过如是。

    最亲的人，怎么抚慰都抚慰不到最痛心处，往往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就点到了最实处，也最具有言说不到的，惊心动魄的力量。

    齐氏落下泪来。

    年轻的女子，正是如花盛放的时节，宜喜宜嗔，就是哭，也极具美感，齐氏也不例外。

    程二老爷一时有些尴尬，不过他是特意挑在程良不在的时候来的，既来了，不达目的，总不好这就走。

    他轻咳了一声，道：“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知道程家对不起你，总之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就这样孤苦凄凉一辈子。”

    齐氏摇摇头，用帕子掩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