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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府是大宛极有名望的富户,不单单是因为产业遍及大江南北,涉猎广,最主要的还是它是沿袭了百年的皇商。每年向内务府供应上等的织品绸缎,与皇家来往密切,梅老爷更是被封为正二品的太仆寺卿,与之来往之人无不是达官贵族,富家子弟。
使人津津乐道的是,家大业大的梅老爷一生竟仅娶了梅夫人一人,即便身子孱弱的梅夫人只生下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还是个眼盲的药罐子,俩人却仍是如胶似漆了三十多年,对天生缺陷的大儿子更是宝贝的如掌上明珠。
可惜大儿子梅洵的身体每况愈下,请遍名医,喝遍汤药,均不见起色。自他及笄起,老两口就迫不及待的给他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想着若是梅洵有了孩儿,看着欢喜,父爱泛滥,说不定能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想法虽是天真了些,但终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梅老爷还记得那日他乘轿过街时听到的窃窃私语。
“富家子弟又如何,还不是个又瞎又病的残废,要我是他啊早就自我了断了,哪儿会像他那样死皮赖脸的活着!”
“哈哈哈,我看哪你就是嫉妒人家投了个好胎,什么都不用干就有饭吃有钱花,还有一大堆貌美如花的女人争先恐后的往上扑。”
“切。”那人嗤笑,“就是给我一万两老子也不愿意变成那样的残废,娶了七八个姨娘了一个肚子都没搞大。我嫉妒这样不举的废物干啥?我估摸着就是他某个姨娘当着他的面儿和人偷-情苟且,他都能蒙在鼓里傻乎乎的给人养儿子。”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举啊,说不定人家只是不喜欢女人呢。”
笑声骤起,“有道理啊,瞧那细皮嫩肉,弱柳扶风的小模样,不是跟暮暮楼里的小倌一样的嘛!”
不怀好意的猜测和污言秽语听得梅老爷青筋暴跳,他素来待人随和,平日里接触的又都是有意奉承讨好的人,哪听过这种直剜他心窝子的话。气得他当街把那胡言乱语的瘪三给暴打了顿,扔到衙门重新投胎做人。
梅老爷心气不顺,当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思来想去之下,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抱住最后一根稻草,这才有了千里招媳的事儿。
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个黑壮憨傻的冲喜儿媳,他平生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洵儿再怎么着那也是个风华月貌,才高八斗的翩翩少年郎,怎么能....哎!他真是老糊涂了,山鸡哪能配凤凰呢?
梅老爷捋着胡须一脸的愁云惨淡。
阿芙脊背微躬,发髻旁垂落的步摇流苏将她的脸更显圆润,刷着厚厚脂粉的面庞与短粗原始的脖子泾渭分明。而她始终低垂着眉眼,安静又恭敬的举着茶托,等着公婆喝她的媳妇茶。
良久,她感觉到茶托上一轻,梅夫人温柔平和的声音自上方轻轻响起。
“茶我喝了,你这媳妇啊我也认下了,起来吧。”
梅老爷侧目见自家夫人那笑眯眯的神色,喉头动了动,内心叹了口气,也跟着喝下了敬茶。
阿芙缓缓起身,她平时做惯了农活儿,身强体壮,久举茶托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负担。
梅老爷打量着她,沉沉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她细声:“阿芙.....”
梅老爷嗯了声,冷冷淡淡:“阿福,倒是个有福气的名字。我对你也没别的要求,伺候好洵儿,为梅府开枝散叶,做好你相夫教子的本分。”
阿芙目光微动。
梅老爷冷冷一睨,“我梅府容不下心术不正之人,倘若让我发现有人敢动些不该有的心思,无论是谁,绝不姑息手软!”
阿芙心里一颤,公爹好像对她很不满,可她哪会存别的什么心思呢。她只是想说,她不叫阿福,她是阿芙.....
爹爹取的名,芙蓉花的芙。
敬过茶后,阿芙收到了梅老爷和梅夫人的红包。厚厚一叠的大红信封收入囊中,让她有种白占人便宜的心虚感。所以对待周边的人越发恭敬谨慎了起来。
早膳吃的清淡,但用的却是上等的食材,处处透着富贵人家的精致。
阿芙坐在离主位最远的位置,稍抬眼就能看见阖眸端坐的梅洵,温香软玉在侧,娇丽洁白的三姨娘不紧不慢的为他盛汤,擦拭唇角,俩人时不时耳语几句,他微微含笑着。
一对璧人,佳偶天成。
阿芙压下视线,小口吃着饭。
饭后阿芙主动收拾起碗筷,严格遵照她娘千叮咛万嘱咐的做个勤快的儿媳,多做事少说话。在一干人诧异的目光下,她捧着一叠碗筷往外走去。
“九姨娘!”
她回头,彩莺踩着小碎步跑上前,急道:“您这是做什么啊,这些都是下人干的,哪轮得到您亲自动手啊。”
阿芙不好意思道:“也没啥关系,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儿好做,这些我在家里都做惯了的......”
彩莺听的脸色都不大好了,她直接从她手中夺过碗筷,随手扔给厨房的粗使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