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一支铅笔

    这天傍晚，路灯早早亮起来，七宝顺着大街溜达，晚餐还没吃呢，上哪儿弄点吃的？前面路边有垃圾箱，城管部门设置的，就在完小大门口，看看去，兴许那里能找到吃的。七宝来到垃圾箱，跳进去，没有找到多少吃的，它泄气地跳出来，正要走。前面过来一辆三轮车，停在离七宝不远处的人行道边上。三轮车亮着车灯，车斗上扎着棚，棚子下面有一个不锈钢桌子，桌面就是案板，上面放着油盐酱等调料和铲子等工具，桌子一头是烧煤球的烤炉，炉火上面有一个滑动的铁板，桌子下面有一个和面盆和一塑料桶水，这就是卖火烧的家当。从车上下来一年轻妇女，扎一马尾，粉红体恤，浅绿七分裤。动作利索地从面盆里挖出面，放到案板上，揉一会儿，拽成剂子，码成一排，然后拿一剂子，再揉两下，扯成宽条，抹上调料，卷成团，用一带把手的铁饼压制成薄饼，然后，拉开铁板，放入炉火中烤着。同时，从筐子里拿一鸡蛋，啪，在快餐杯沿磕一下，手指一动，蛋黄蛋清掉入缸子中，筷子迅速搅动几下，接着在铁板上抹点色拉油，鸡蛋往上一倒，滋滋响，摊开，薄如纸。这边用铲子将火烧铲开，分开，里朝下，盖在鸡蛋上，用铲子将火烧翻身，合上，鸡蛋被夹在火烧中间。根据口味，还可以在鸡蛋上抹点甜面酱，撒点孜然，辣椒面。趁热吃，外酥里嫩。

    七宝在小摊周围转来转去，是好奇，还是闻着火烧的香味，不肯离去。粉衣女子看见有一只小老鼠来来去去，认为七宝可能找不到吃的，掰一块火烧丢给七宝。七宝高兴地衔起火烧到路边草丛中去了。

    小摊生意不错，客人不断。有熟人来，聊起来，“你白天为啥不出摊？”“白天哪敢啊，城管查的严。”你家房子拆了吗？”“拆了，暂时租房子，等着回迁。”孩子上几年级了？”“三年级，在校门口补习班辅导呢，一会儿就到点了，接她去。学校老师每天布置很多作业，我顾不了辅导，就让她报个辅导班，收费可贵啦！”“唉！……”

    过了一会儿，“吆，到点了，接孩子去。”粉衣女子丢下摊子走了。七宝吃完了，用爪子抹抹嘴，回想着味道，第一次吃这东西，外面酥焦，正合七宝的口味，既能充饥，又能磨牙。这时小摊前来了两个小年轻，瞅瞅小摊没人，想伸手偷火烧，七宝飞身跃起，撞在俩人的腿上，小年轻低头一看有老鼠，啊呀一声，拔腿跑了。

    粉衣女子领来了自己的学生，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哭着鼻子。粉衣女子说：“跟妈妈坚持一会儿，把这几个火烧卖完就回家。”小女孩说：“我自己回家。”粉衣女子说：“路上车多，不行。再说，家里没人，你爸爸在外打工，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人来买火烧，粉衣女子忙不过来，说：“闺女，帮妈妈收钱。”小女孩不情愿地收下客人的钱，放进钱盒子里。粉衣女子又说：“作业没做完，趴那张小板凳上做吧。”小女孩无可奈何地掏出书和作业本，趴在小凳子上写起作业。路灯虽有些昏暗，可今晚月亮当空，共同为小女孩照着，天空中的几颗星星眼睛眨呀眨的，好像是困了。小女孩手握一只铅笔头，吃力地写着作业，偶尔，铅笔头从手中滑落，铅笔头太小了。小女孩说：“妈妈，铅笔捏不住了。”粉衣女子说：“刚买一只铅笔，用几天了？又没了。你削铅笔的时候，小心点，别将铅弄断了。”小女孩说：“我知道妈妈，我没有弄断。”“今晚先将就着用吧，明天再说。”

    七宝在阴影里看到了这一切，沿着路边跑了。它跑到马路对过一家文具店，瞅个机会，钻了进去，趁店主不注意，跳上货架，用嘴衔起一只铅笔，偷偷跑去。七宝跑回到小女孩身边，把铅笔放在小女孩脚边，躲进草丛中。小女孩的铅笔头又一次掉在地上，她弯腰低头去捡，发现脚边有一支铅笔，且是新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大的眼睛眨巴几下，用手揉揉眼睛，再仔细看看，是一支新铅笔，没错，还带橡皮。她忘记了捡小铅笔头，慌忙捡起那支新铅笔。刚刚捡起，被妈妈看见，妈妈说：“你不是有铅笔吗？”小女孩说：“我刚从地上捡的。”妈妈说：“我早就来到这里了，咋就没看到，偏偏让你看见了。刚才想偷懒是吧。好好学习，不努力，将来叫你卖火烧。”小女孩说：“我就是刚捡的。”“还犟嘴，别说了，快削好了，写吧。”小女孩撅着嘴，委屈的样子，从书包里摸出小刀，仔细地削起铅笔。

    第二天晚上，小女孩又被妈妈从辅导班接回来。这次小女孩没有哭鼻子，而是很主动地趴在小板凳上写起作业来。妈妈在一旁嘟囔着：“叫你回家，你又不回家了，我特意把你姥姥接来她照看你，你这妮子，真犟。”小女孩默不作声，认真地写作业。写一会儿，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边，环顾一下自己的周围，看看是否还会出现一支新铅笔。她希望能再有一支新铅笔，或者是六棱的，或者是圆的，哪怕不带橡皮也行。她想象着新铅笔的模样，仿佛闻到了新铅笔的味道，一股木头的香味。那上面印着花朵，或是卡通人物。自己若能再捡到一支，就相当妈妈多卖了一个火烧。她又一次低头看看，看到了地上有一支铅笔，白色的，她很激动，她要让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