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落脚的那个小院几乎是废弃了，野草在小院中蓬勃生长，屋檐下遍布着蜘蛛网，若非那些被人踩踏过的草木，苏慕都要怀疑这里究竟有没有人住过。

    进了屋子，苏慕也没感觉到人气，甚至连桌子上的灰都不曾擦过。

    “余生是不是骗了我们，这里不像是人住的地方。”苏慕的手在桌上蹭了一层厚厚的灰，有些怀疑地道。

    林毅看着摊开的被子道：“难讲，谁知道他在隐瞒什么。”

    掀开桌上的茶壶盖，里面倒是有些残留的茶水。

    林毅又从角落掏出了一件血衣，血迹不多，三三两两地分布在胸前。

    苏慕的眼睛细细地看过屋内的每一寸地方，没有察觉异样。

    “走吧，看来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林毅推着苏慕走出了房门。

    苏慕突然听见一声狗叫，下意识的屏息静听，但那狗却只叫了一声：“你有没有听到狗叫声？”

    林毅摇摇头，关心道：“你是不是最近被狗吓着了？”

    “应该是我幻听了。”苏慕笑自己太敏感，“那黄老大家在哪？”

    “我看他指了这个方向，但这里就这几栋民房，不像是黄老大的住所。”林毅也不解，按茶铺老板的说法，这黄老大应该是个富贵闲人，怎么可能住在这些低矮的平房中。

    “这林子……”苏慕看着午后群植的树林，有些怀疑。

    “不行，你腿脚不便，林子里过不去。”林毅看出苏慕的心动，但顾忌她的安危，他不敢随意尝试。

    “你就将我留在这，自己过去看一眼就行。”苏慕道。

    林毅依旧拒绝：“风险太大。”

    林毅推着苏慕往外走，苏慕也知林毅是为她的安全着想，也没有闹。

    快要出门时，林毅突然停下了步伐。院子的大门不知何时闭上了，历经风雨的木门仿佛随时会倒下。

    “怎么了？”苏慕不解。

    “门外有人。”林毅轻声道，“你回室内。”

    苏慕虽然发现门外有人，但她相信林毅的判断，自己在这里又只会成为拖累，于是自己推着轮椅远离了那扇门。

    林毅见苏慕走远，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剑，玉骨扇虽能掩人耳目，但杀伤力太弱。剑风砍到木门，木门轰然倒下。

    林毅错了，外面没有人，只有一群狗，一群红眼垂涎的狗，每一只都十分强壮， 野性十足。

    林毅将扔在地上的猪肉踢过去，那些狗却不为所动，反而像是激怒了它们，瞬间群起而攻之。

    狗是人类驯养出来的狼，但眼前的狗虽然看起来像狗，却与狼无异。

    林毅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头狗，他杀红了眼，但那狗却仿佛无穷无尽，一头倒下还有另一头。

    苏慕咬着牙看着林毅的身上逐渐染红，看着狗撕下了他的衣袖，他本可以退避，却不敢，唯恐狗转向攻击苏慕。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逐渐落下，余晖为院中的一切都度上一层橘红的光，乌鸦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徘徊在小院四周，桀桀地叫。

    终于，院中只剩下三狗一人，林毅拄着剑与它们对峙，从林毅身上，苏慕已经看不到任何贵公子的气度，反而能看见一种独属于剑客的倔强，手中有剑，便握剑前行；手中无剑，便忘剑前进，没有什么能阻挡林毅的前进，只因背后有人，需要被呵护的人。

    长剑挥下，头颅带着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度。

    “哇呜！”剩下的最后一条狗露出獠牙，隐约能在它的牙缝中看见鲜红的肉残留。

    林毅真的累了，腿仿佛灌了铅，抵在地上的剑已经出现了豁口。

    林毅从狗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林毅甚至闻到了狗口中的腥气。

    苏慕站在一旁看着，握在轮椅上的手青筋迸出

    剑断了，林毅弃了剑，只是用最原始的方式与狗角力。

    战况似乎陷入了僵持阶段，但苏慕知道，等到林毅彻底力竭，那狗就会立刻反扑。

    她不能就这么看着！世上不会有万无一失的局，苏慕努力寻找着那一线生机。

    苏慕盯上了那把断剑，断剑离她很近，苏慕推着轮椅过去捡起了剑。断剑只有一丈长，剑柄上缠着的粗布已经被血浸湿，握在手中，苏慕似乎感觉到了林毅的心跳，扑通扑通。

    林毅的手缠住了狗腿，狗嘴不断朝林毅的脸逼近，林毅后仰着脖子，苏慕看见那滴下的口涎落在了林毅的脖子上。

    不能再犹疑了。

    苏慕一咬牙，断剑挥下。

    林毅察觉到狗似乎有些分神，甚至想要脱战，心中感到一丝慌张，但机会只有一次，林毅右手成爪，探到狗肚之下，倾贯最后的力气，撕开了皮肉。

    麻木的手察觉到一丝温热，缓解了指甲盖外翻的痛楚，狗身轰然倒下，瞪大的眼睛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直至失去最后一丝光彩。

    林毅也随之倒下，大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