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躺下后不久江云歌就迷糊起来。

    本以为借着药劲可以直接一觉到天明，可这发烧似乎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一点，一会儿觉得置身火海浑身发烫，掀开被子过不了多久又如坠冰窟骨头都冷的打颤，只能抓了被子重新胡乱盖上。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江云歌都算不上清醒，几次折腾之后，再一次热到爆炸想掀被子，却感觉被子被什么东西给摁住了。

    眯缝着眼睛在一盏壁灯的昏黄光线下看见床边坐着个人，他“呃……”了一声，有气无力说：“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廖归鸿本安静坐着，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伸手钻进被子，摸到江云歌的腋下拿出了一样东西。

    “欸！”江云歌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手掌在自己肩膀上按了按，“你手好凉啊，舒服……”

    换了只手取下被摁住的手中的东西拿出被子，廖归鸿对着壁灯仔细盯着刻度看完，轻声说：“体温又升高了。”

    “又？”江云歌拉着这只很凉的手往下放放，胸口的灼热立刻被一股清凉缓解，他舒服的叹息了一声，“你帮我量了几次体温吗？”

    “这是第三次。”廖归鸿说着想收回被摁在被子里的手。

    江云歌赶紧把人抓紧了，“别啊……我热。”

    “你体温三十八度二了，去医院吧。”

    廖归鸿声音很轻，虽然语调没什么起伏，但结合他认真的凝视，江云歌却觉得这话有一种让他心安的力量。

    去什么医院啊，就听着他在身边轻声说话，有一双微凉的手给自己降降温就可以了。

    闭上眼睛摇摇头，“不去。”

    说完江云歌又迷糊起来，连睁眼的想法都没有了。

    当眼前出现疏桐福利院的银杏金叶纷纷洒落的景致，江云歌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做梦了。

    溜达着进了院子，很多小朋友正在院子里跑跑跳跳，他站在这里就像是空气，没有人看得见他。

    一棵银杏树下，十岁的廖归鸿正仰头看着上面摇摇欲坠的一片树叶，一张小脸满满都是期待，那还没褪去婴儿肥的脸蛋让江云歌恨不得去捏两把。

    走到近处，听见廖归鸿像是在自言自语。仔细去听，原来他是在跟秋枫说话。

    “等那片叶子掉下来，我把它做成叶脉书签送给哥哥，他会喜欢的吧？”

    童真的口吻，他是要送廖素笺礼物，这小东西。

    江云歌笑着蹲在廖归鸿旁边，陪他一起等那片叶子掉落。

    “不行的，我哥哥不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廖归鸿又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他好像很抱歉，手往旁边伸着像是拉住了什么东西，“对不起，我哥哥不喜欢你。”

    “你在跟谁说话？”

    突然一个声音插入在这和谐的画面里，江云歌回头，看见了比廖归鸿略大一点的廖素笺。

    廖素笺几步跑过来停在廖归鸿面前，瞪着眼睛质问：“你又跟那个人说话？你不是答应我不再跟他说话吗？！”

    廖归鸿怯怯的把手里拉住的什么东西往身后藏，他脸上歉意还在，又增添了很多惊恐，对廖素笺连连摇头，一小步一小步退后。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到底是那个人重要还是我这个哥哥重要？你选了我就不能再理他，你答应的！”廖素笺又逼近了一些。

    “哥……对不起……”廖归鸿仍旧在摇头，眼睛已经闪烁出泪花。

    “廖素笺！！”又是一个童真的声音穿透过来。

    江云歌举目望去，福利院搂门口站着个痞气十足的小孩儿。

    看见这孩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廖素笺的凶样，江云歌立刻就笑了，哎哟常闻语小时候张牙舞爪的实在是太好玩儿了！

    常闻语大喝之后一溜跑过来，一把推开廖素笺横身把廖归鸿挡在了身后指着廖素笺就骂：“老子告诉过你，你再弄哭他，老子叫你满脸开花！你他妈的还敢找事！我现在就让你满脸开花！”

    “啊！！”廖素笺被吓的绕了个弧线跑进福利院楼里面去了。

    常闻语装模作样追了几步，又嘿嘿乐着回到廖归鸿身边，拉住廖归鸿的手递给他两袋彩虹糖，“给，你想哭的时候就吃一袋，吃了就不许哭了。另外一袋，你给秋枫吧！”

    廖归鸿用手背抹了把脸，讷讷说：“秋枫吃不了，两袋都让我吃吧。”

    “行啊！你吃吧！走，外面有棵树上有个鸟窝，我带你掏鸟窝去！”

    “小鸟多可怜啊，不要掏鸟窝了。”

    “呃，那我们去挖田鼠吧！”

    “田鼠也……很可怜。”

    “那你到底……”

    江云歌本笑着看他们两个一拉一拽的有趣画面，可常闻语话说到这里，画面突然一转。

    深不见底的水，很清澈也很冰冷，刚才还捏着彩虹糖的廖归鸿正拼命挣扎着不愿却由不得他的向水下沉去，那小不点儿的常闻语憋着气朝廖归鸿伸着手竭力踢水向下游。

    他要去救廖归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