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作为一国之君，为了稳定四方，难免费神了点。只是苦了边关战士，为国劳心劳力，却要在一群蛀虫的指缝中间讨生。”

    苏丞相极善水墨丹青一道，不过多时，桌面上便多了一幅猛虎落翼图。

    “苏卿这是何意？”沈冠珏看的心中一窒，他倒不会以此便猜疑苏卿，心中直觉有什么事情超出他的掌控了。

    苏丞相露出一个似嘲似讽的轻笑，“十三皇子在买粮，陛下还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吗？”

    “您不放粮，那十三皇子去放。您管不了，或者是暂时管不了这些事，他在替你管。”

    沈冠珏呼吸一窒，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怎么说沈暮言都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他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那沈暮言去管，不论多少，将士们都会承他的情。

    在冰天雪地里，炽热酷暑之中，管他们的不是体恤军情的君王，而是一个各方受制，处处难挨，没有实权的皇子。

    “看来陛下也是想明白了，两相对比，陛下的名声该是如何？”

    惜字如金的苏丞相很少连着说这么多话，不经有点口渴。

    他倒了一杯茶，动作算不上温文尔雅，衣袖起落间，反而有种独特的疏离傲然之感，“待到将士们寒了心，他再打着扳倒昏君的旗号，起兵造反……”

    “——你说会如何？陛下想清楚了吗？”

    沈冠珏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是，他叹了一口气，“正如苏卿所说，朝堂上下看似一片平静，实则暗潮汹涌。这些奸佞相互勾结，狐假虎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朕也不能轻易出手，盘根错节的关系一动，必会伤的北星王朝体无完肤。”

    “所以，朕实在是愧对边关战士了。”

    他又何尝不知这些，只是身在高位难免身不由己。

    这个位置，并不像别人看到的那般轻松惬意。

    苏羡冷眼看他，“所以今日陛下也还没有下旨。”

    沈冠珏捂着胸口，一脸痛惜的说道：“朕也愧对苏卿。”

    对别人沈冠珏是不可能这样说话的，只是因为这人性子冷，而且不屑于嚼舌根。

    更甚于两人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关系，他难免有些放任自我了。

    “……”苏羡沉默了两秒，转身把他刚画的猛虎图撕的稀巴烂，扔到了沈冠珏身上。

    沈冠珏被砸的一愣，下意识接住了苏丞相扔过来的纸团。

    “大胆！”

    李承德撩着拂尘就要上前，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对天子动手的年轻丞相一点教训。

    却直接被沈冠珏按住了脑袋，他对苏丞相露出一个笑容，“苏卿继续。”

    满朝文武皆知的白衣卿相，在当朝天子面前气恼的扶住了额头，“这事臣来想办法，明日早朝，陛下等着拿钱便是。”

    “苏卿有何高招？”

    “今日月阴满朝，适合做些杀人放火的事情。”

    “……”

    直觉告诉他，苏卿可能要做一些不符合他人设的事情。

    在其位谋其职，是苏羡一向以来贯彻落实到行动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