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这个名叫樊月的女人，竟然是，堂堂天怙城的迎送使？！

    那个从来不在人前露面的，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没有人见过的迎送使，那个执掌了天怙城所有权势也同时给周遭番邦吃尽闭门羹的迎送使——竟然，是一个女人。

    这样一个女人。

    别说常简和萧延庭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嘴巴张的好像可以塞下一个馒头，连慕沉川也不由咽了下口水。

    樊月，这个名字她似乎有些耳熟，从谢非予和蓝衫的口中听过两回，她——就是天怙城，迎送使吗。

    竟然亲自领兵来到了柏尧城前，可怜的乌林答，大约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何等的人物吧。

    常简和萧延庭瞠目结舌，他们压根没有机会多问一句，因为从这个夜晚开始，他们几乎连蓝衫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谢非予。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天怙城与柏尧的对峙中，不依不饶也点滴分争。

    然而常简不是很明白——谢大佛爷带着他们来到了天怙的大营，他本以为这佛爷要攻城给乌林答一点颜色瞧瞧，虽然常简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毕竟柏尧城是西夜城池，攻城的做法就和乞石烈破关一样，是宣战，不过唯一的好处是——如今出面的是天怙城，而不是北魏，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这佛爷从中作梗了不少，可话头还是挑明了的。

    现在围困你柏尧的，是天怙城。

    然而，这一连的三五天下来了，别说天怙城的军队没什么大动静，相反，他们小动作不断，比如，每天隔三差五的就操练兵士在你柏尧城的大门口擂动战鼓，整得柏尧全城人心惶惶，就害怕哪一眼没瞧好、没做好防御就被你们钻了空子。

    常简就老觉得是谢非予故意在折腾乌林答，当初乞石烈也是如此隔三差五的在芈鹿行馆前叫嚣，现在风水轮流转，担惊受怕的是乌林答，谁能受的了这种折腾——果不其然，几天后，乌林答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城楼上了，偶有探子来报，说是乌林答前两日吐了三口老血现在卧病在床，压根就上不了城楼勘察战况。

    谢非予每回就这么听着，他光听却不给任何的指示，樊月呢，微微一笑就将人给屏退了下去，什么意思——自然是，我行我素，继续咯。

    别说常简见不到人，就连慕沉川也是，来到大营之后，谢非予就如同换了一个人，蓝衫还会体恤众人的心情告知说佛爷这几天太过忙碌，需要处理的军务太多，不光柏尧城和西夜的动静要注意，更多的是北魏和峪迦关的态度，十四州的一举一动你都不能视而不见。

    慕沉川时常想要问问蓝衫，天怙城的兵营执掌人是樊月，大小事务无一都要通过那个女人，谢非予若只是因为交情疑惑雇佣了天怙城出兵相助，很多事情都应简而化之，为何还会如此忙碌——但是她没有问出口，因为那天的早上她见到了北魏的骑兵。

    在柏尧城前，天怙的大营中，见到了一骑绝尘，仆仆而来的骑兵挂着北魏的旌旗，马鞍下还缀着不少星纹。

    很显然，这个骑兵是从峪迦关来的，必然是有了非常重要且紧急的军情，所以才会马不停蹄的赶来给谢非予送消息，既然过了峪迦关，自然也是通过了史中大人的手，慕沉川总觉得有些蹊跷。

    谢非予带着天怙城的兵围困了柏尧，这是多大的事，就算再如何严密的封锁消息，几天下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也足够在外头传的风言风语，最坏的打算——慕沉川已经想到了，九五之尊知晓了这一切，但是会如何对待，她却不敢猜测了。

    常简当时就站在她的身边，他也瞧见了那匹马上跃身下来的人还险些跌了个趔趄：“这是驿站八百里加急。”常简曾经在外任职对这些很熟悉。

    慕沉川张了张口：“王城的信使？”

    常简不说话了，指着那马鞍下坠着的数道星纹，这个人定然是带着通关的文书，从王城风尘仆仆而来——八百里加急来到柏尧城前的王都信使，是来做什么的，定然是来给谢非予送九龙天子的旨意的。

    这旨意是什么。

    谁也不知道，难道这就是谢非予近几日一直在处理的事？

    慕沉川连续两个晚上都无法入眠，她闭上眼睛会看到樊月的身影，那样英姿飒爽，一闭上眼就会听到从耳边传来的战鼓，累累的敲打在心头，那个女人在跃下战鼓的时候，似乎是朝着她瞥了一眼。

    那一眼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慕沉川不愿深究却不代表感觉不出那眼神中的敌意。

    樊月，对她从无好感。

    这让她心里头无论如何都好似哽着一团雾气，在怎么深呼吸都摆脱不掉，慕沉川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外头偶尔路过巡逻营地的卫兵脚步，索性一骨碌爬了起来。

    王城信使的来意谢非予从未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若没有被她和常简见到，也许不会将心里突然拉扯的弦崩紧——危机感。

    大约是谢大佛爷气定神闲的姿态太过印刻入人的脑中，让你觉得世上万般都在他鼓掌与法眼之内，却不知这朝堂诡谲人心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