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怪我无情无义，与外人勾结起来对付你，反正我们之间从没有信任，也就谈不上背叛了。”侍剑女巫朝她的丈夫吐出刻薄的话语，“你这样死了，大家才能活的舒服，你的财产、你的儿子就归我咯，我不介意做另一个杰拉德夫人。”

    可惜，你惦记着凯恩，凯恩却惦记着你复制体的女儿，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是你先来的。傅里叶想。

    “你爱过他吗？”傅里叶问。

    “如果有爱这种情绪，我就不会帮你了。”

    “你的儿子若塔呢？”

    “我期望我能生下一个女孩，传承优化过后的侍剑女巫的力量，却只生了一个向往自由的叛逆废柴。”

    “他的叛逆和性格难道不是后天教育的结果？”

    杰拉德夫人摊开手说道：“我是他的母亲不假，但别用普通人的伦理关系套到我们身上，我对这个孩子没有任何责任。所以，也别问我为什么要‘吃掉’凯恩了，你看，你的委托人小姐在我看来凶巴巴的，口是心非，这种性格简直讨人嫌，然而你还是很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基于理性思考吗？真奇怪，你的剑法身经百战，但感情却像个毛头小子。”

    “因为我早已经停止了成长。”傅里叶回答。

    挂在墙上的杰拉德对妻子给他戴了一顶绿帽的事实置若罔闻，傅里叶能感受到，敌人的精神处于极不安定的状态，托比·杰拉德的梦就要醒了，可他醒来之后，究竟会变成谁？

    傅里叶只有猜测，没有答案，能够通晓万物的只有站在世界外侧凝视着这个世界的存在，他不是，所以对于某些事一无所知。

    曾有一个海鲜过敏的作家说过，人类最古老也最强烈的感情是恐惧，而最古老也最强烈的恐惧是未知。

    观察着杰拉德精神日趋劣化，被来自旧日的亡灵攫取的场景，傅里叶的剑在狂笑，些许逸散的能量转化成热量传递到他的手指上，让他察觉自己的手指是如此冰凉。

    现在，他被恐惧这种情绪抓住了。

    站在他旁边的侍剑女巫察觉到了青年的变化，却不知道为何产生这样的变化。何况，与丈夫的恩怨已经清算不代表她就此释然：作为复制体的弗尔太太，以及复制体生下的那个叫菲尼克斯的、与她抢男人的小姑娘，她都不打算放过。

    说到底，他们就是乌合之众，在打倒杰拉德时勉强能够利益一致，但失去共同目标之后，恩怨会让她们自动迈入敌人的行列。

    黑贞越过两位心思复杂的观众，苍金色的眸子里映出杰拉德凄惨的模样，她嘴唇喏嗫着，复杂的感情让她无法编织有条理的话语。

    同时，她知道自己并不孤独，于是回头向后看，看到了傅里叶给予的微笑，这是个可恶又可靠的男人，光是知道这一点她就生出安心的感觉。

    她的脚步最初迟缓而滞涩，在傅里叶目光的鼓励下越发坚定，快步来到杰拉德身边抬头看着挂在墙上，因为失血而变得面色苍白的男人。

    傅里叶与杰拉德夫人都把惯用手都按在剑柄上，以防止有意外发生。

    “我来到这里，是想和你说几句一直想说的话：首先是谢谢，我总归是因为你而出现在世间；然后，变态，我不是你的玩偶，不是某人的复刻......或许曾经是，但以后再也不是，我是贞德·alter，我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在对我寄予更多的妄想了，不然我就杀了你。”

    “不，你错了，贞德。”

    委托人小姐的真心话只换来一声低沉的笑声，傅里叶的剑从武器盒中弹出，他掠过黑贞握住剑柄直刺杰拉德的心脏，而慢了一拍的杰拉德夫人也举起了剑。

    散发着亵渎气息的魔法书从杰拉德衣袍中滑落，摊开的书本上记录的内容，只看一眼就令人产生头晕目眩，它迟滞了傅里叶的攻击，无形的力量也帮助杰拉德衰弱的身体再度活跃起来。

    杰拉德在此刻抬起头来，他的头发半是黑色半是灰白，某种力量使得他的面部挪移，眼睛向外突出，眼球里布满血丝，神秘的纹路在他的双臂攀附，红蓝相间的法袍正取代他已经破碎的装束。

    他以古怪的腔调对黑贞说：“你是我的愿望，是泡影之梦，不要逃避，让我来解放你吧......法夫纳！”

    已经被傅里叶封禁了启动手段的虚数空间笼罩了礼拜堂，穹顶爆裂，龙形的黑影从天而降破坏了封闭的空间，傅里叶穿过烟尘与碎片来到黑贞身边，发觉那个名为托比·杰拉德的男人不在了，取而代之，一个长相酷似厄齐尔的黑魔法师手持《螺湮城教本》立在那里。

    “alter小姐，小心一点，托比·杰拉德只是一个梦。”傅里叶戒备的打量着对方，“现在他醒来了，从长相来看，似乎是吉尔·德·莱斯。”

    “吉尔·德·莱斯？”黑贞错愕的咀嚼着这个名字，“是那个总是被我......不，是被历史上那位贞德戳眼窝的男人？”

    “看起来你已经触碰到了属于本体的记忆了，不过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