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里叶手里抱着一个大木桶，戴着帽子，穿着防晒衣，仿佛他真的是来送桶装矿泉水的搬运工人。不同于精心伪装过的“颠倒黑白”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这只是幻术临时捏合的结果。

    他的木桶里装着的并非矿泉水，而是手枪与匕首，武器盒里的晶刃有两把在之前与侍剑女巫的交战里耗尽能量，他买来的高能水晶就是为晶刃充能的。

    “或者说我去找你的儿子谈谈他与托比·杰拉德的关系比较好？”

    这句话让寂静的房间有了动静，大门无声息的打开，当傅里叶一只脚由光亮挪入阴凉处，他的幻术解除了，手枪与匕首分别握在他的左右手中。

    弗尔太太，或者说侍剑女巫对傅里叶的武器投以轻蔑的视线，她是属于旧时代的人，旧时代的人常把伟力归于自身，信奉越古老越神秘，越神秘越强大的定则。

    然后，新时代降临了，钢与火的暴力拆穿了谎言，四大基本力重新定义了世界。践踏传统，嗤笑腐朽，把一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或者公式里解析，将定则反转，越是古老越是愚昧，越愚昧越虚弱，也只能回头看向历史麻痹自己......这些被时代逐渐淘汰的人，被新时代的人称为旧时代的残渣。

    而在心底，傅里叶对侍剑女巫保有敬意，因而在认为她是旧时代残渣的同时，为其加入了“最富有诗情画意”的描述。

    弗尔太太坐在房间尽头的一把椅子上，她的脚边放着一个工具箱。在傅里叶完全进入房间，顺手带上门之后，剑光从工具箱里暴起，穿过了傅里叶的身体，又折返回到工具箱里。

    “我的本体还在啤酒馆和大家吃法兰克福香肠，喝麦酒。夫人，就请别做无用功了。”

    “你以为这种凡人的小玩具能对付我？”

    “正因为我拿的是玩具，才能让夫人你开门。”傅里叶让匕首与手枪回归套中，“如果我拿着晶刃找上门的话，此刻我与你大概已经大打出手了。”

    “我不会和你在这里打，我也清楚你也不会和我在这里打。”侍剑女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样的话，这附近都会毁掉。你在乎隔壁那个孩子，而我在乎我的家人，都不会做出让家毁掉的选择。”

    何况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傅里叶心里想。

    侍剑女巫身体素质已经过了巅峰期，而武器从技术的角度至少落后傅里叶两百年。她给傅里叶的手背留下淤青，现在几乎已经消退了，而傅里叶给她留下的三道伤口已经恶化，特别是她惯用手的手腕，刚刚用药草和绷带包裹好，如果这时候握剑用力，一定会让伤口迸裂，疼痛会让她的招式变形，变形就意味着破绽。

    “我对你手腕的伤势致以敬意，这是一段伟大的牺牲。”傅里叶说。

    侍剑女巫摇了摇头：“你们毛头小伙子总喜欢把东西升华到高大上的角度，但事实比幻想要庸俗的多，这伤口真的只是意外，就算我想那么做，也一定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的儿女们。”

    “我就当你说了实话，你不是杰拉德投放到棋盘上的棋子，而是为了你的儿子才出手相助，弄懂了这个问题，我就明白了你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有缘的剑士。”

    “新时代的人行动都是那么随行吗？”

    “不，只是束缚我的并非恩怨，而是愿望。我来到奥尔良后，听到了托比·杰拉德与侍剑女巫爱情故事的流言，而在图书馆里，一位叫做阿隆索·吉哈达的人又写了这段爱情故事的细节，除却作者本人的偏见，我大致可以还原这样的场景：

    这一代的侍剑女巫因为不明原因被上一代侍剑女巫遗弃，她没有作为超凡者接受教育，而是进入杰拉德家成为女仆生活。

    彼时，托比·杰拉德是杰拉德家的小少爷，他的青年岁月恰好卡在旧时代将尽，而新时代尚未到来的时间，迷茫彷徨，新旧时代交融铸就了他复杂的性格。所以才有可能冲破道德的束缚与女仆相爱，又因为旧时代的规则而抛弃了女仆，去国外留学。

    侍剑女巫为他生过两个孩子，长子被杰拉德合法化，而次子就留在她身边。二十多年后，当外乡人来到奥尔良，因缘际会，这段隐秘的关系也被挖掘出来。”

    “这只是一个故事。”弗尔太太平静的说。

    “是的，这只是一个故事，一切的悲剧都能用这个借口淡化。夫人，二十多年前的故事正在重演.....每当拥有强烈欲望之人付诸实践的时候，最先牺牲的总是无辜者。”

    傅里叶从怀里掏出药瓶挪了过去，弗尔太太迟疑了一下，她能感受到药瓶里封存的生命能量，眼下正是她需要的东西。

    “你受过很重的伤，据我推测大约是青年时代受的伤，长久的影响了你的身体。这瓶药在市场上售价约等于二十个工程师的年金。

    即便对我来说，它也非常珍贵，所以我认为能够用它来交换你的秘密，有关托比·杰拉德的所有秘密。”

    “你要强买强卖？”

    “不，夫人，你有的选，而悲剧没得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