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儿子的衰样，杰拉德叹了口气，他问道：“你害怕他吗？”

    凯恩知道父亲说的是傅里叶，回想昨晚的光景，哪怕他偷偷找人要来精神安定的药片服下，他的心仍然被恐惧抓住了，右手颤抖不已，凭空生出被切断的幻痛。

    “抱歉，我......我真的......很害怕他。”凯恩吞吞吐吐的说。

    “这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恐惧，庸者溺于自己的恐惧里，强者原地爬起直面恐惧。只不过，你不该恐惧他。

    傅里叶既然能成为次元魔女的工具人，说明他本身的实力没有水分，作为一个剑士，你这辈子都不见得能赢他一次。但是，我的儿子，你并不是一个剑士，而是一个公司的继承人，蛐蛐一介剑士还不配杀你。

    过去人们以血脉区分尊卑，而现在，决定尊卑的则是金钱，金钱就是这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有了钱，再强的剑士也会沦为我们手里恩怨角逐的奴隶。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有一个剑士活着走到我面前使用他的蛮力吗？”

    “没有，父亲。”凯恩低声回答。

    “这就对了，他不会是出现在你生命里的第一个剑士，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大可以蔑视他们，然后走我为你铺好的路，这条道路平坦，直通天堂，所有对你构成妨碍的东西都由我排除了。

    我努力了大半辈子，这些东西是我的，未来也是你的。开创一份事业需要激情，而守住一份事业需要稳重，你还有时间历练。”

    “那么，我该恐惧谁呢，父亲？”

    “你该恐惧的是，是盘踞在元老院的怪物们，那些金融巨头每一个都是吃人血面包的好手。”

    凯恩点点头，父亲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已经成了他在这个家庭里，他在父子关系里秉持的哲学。尽管觉得父亲与那个叫贞德的少女有些牵扯，但疑问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和侍剑女巫一样，这也属于不该问的问题。

    这时候，二等女仆菲尼克斯推门进来，为凯恩郁闷的心灵吹进一股清新之风。看到这个可爱的、温柔的、单纯的、胸很大的恋人，他总能涌出快乐的情绪，感觉家里不那么压抑了。

    菲尼克斯每周的二、四、六、七的下午一点到晚上十点服侍多病的杰拉德夫人，她手脚勤快干活麻利，眸子里带着温柔的光芒，属于治愈系的角色，杰拉德正在看中了这一点，才让菲尼克斯去服侍杰拉德夫人。

    他认为他的太太有精神疾病，并且不需要证据就变成了既定事实，他请人看护，每天逼迫她吃药，而具体的执行就落到了菲尼克斯身上。

    同时，菲尼克斯也肩负着监视附近区域，包括她哥哥的行动与隔壁黑贞的使命。可惜，正如这个小叛徒在哥哥与恋人之间选择了恋人，她在雇主与朋友之间也选择了朋友。

    “太太吃药了吗？”杰拉德问。

    菲尼克斯想到了自己服侍的女主人，杰拉德夫人被拘束在没有窗户的黑色房间里，而更一步的是，是把夫人拘束在座椅上的手铐脚镣。

    对二等女仆来说，老爷与其说是软禁一个精神病，倒不如说是对付一个魔女。每当那些药剂灌进夫人嘴里时，那纤细而苍白的身体都会痉挛起来，有黑色的血管浮现。

    也不知道为什么，菲尼克斯反倒不怕夫人，甚至觉得有些亲切，有一种与妈妈相似的感觉。

    “还没有，夫人嫌天太热不肯吃。”她回答。

    “那就放凉了再吃，现在她在干什么？”

    “夫人她还被固定在……我是说休息了。”

    家庭的暴君冷漠的回答：“等她醒了，你转告她，如果她还不肯吃药的话，我就让若塔跪在她面前，跪到她肯吃药为止。如果若塔还不够，那叫再加上凯恩。儿子们长大了，该为母亲的病情做点贡献了。”

    菲尼克斯看了凯恩一眼，低声应下。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凯恩在膝盖上握紧的双手，还有手背上鼓起的青筋。

    这个家有四口人，但只存在父与子的关系，太太是老爷的奴隶，兄弟冷漠如同路人，儿子也不与母亲亲近.....想到这里的时候，母性的柔软在菲尼克斯胸口扩散，让她用饱含怜爱的目光看了她的情人一眼。

    可怜的凯恩，不知道要和杰拉德夫人一眼，在这个分崩离析的家里饱受多少煎熬。而她，非常乐意成为救赎他的天使，两个无法决定自己命运、始终被别人操控摆弄的提线木偶拥抱在一起，也能略略感受到温暖，从生活里找到幸福的感觉。

    杰拉德对他的两个地位不同的仆人交代了一些事情，菲尼克斯与凯恩一前一后的出去了。搞地下恋情的男女紧张兮兮的观望周围好久，才在拐角处偷偷牵起手来。

    “前天听说你直犯恶心，后来还吐了。”凯恩担心的把恋人揽进怀里，“天气渐渐变热了，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啊。”

    “我还好，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可怜夫人......唉，她现在整日吃不下饭，精神越来越不好了。”

    “嗯。”凯恩含混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