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罗只觉得浑身筋脉都被人剥了，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疼，她从没有过像今天这一刻的难堪。朱焕不需要动手，只一个轻蔑的眼视，只一句轻描淡写的言辞，就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生不如死。　　朱焕轻笑道：“你是打算卖身为奴吗？”　　说到底，她还只是个闲人，还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　　在家里活的再艰难，也难不过此刻在朱焕跟前的难堪，沈轻罗的自尊心完全被摧毁，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着的意义是什么。　　沈轻罗微微张着嘴，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积聚了诸多的水汽，可她不敢眨，生怕眨一小下，眼泪就会掉下来。她知道自己这一掉泪，就更撑不住了。　　沈轻罗不懂，她只以为那是书。　　爹从小读书，虽然含辛茹苦，可高中进士之时，阖乡沸腾，都说沈家祖坟冒了青烟，长了蒿子……沈轻罗不懂，但从祖母、爹娘以及外祖、外祖母那掩饰不住的笑脸上，也知道爹读书终于有了成果，这是大好事，大喜事。　　娘不耐烦的回过她一句：女孩子读书有没用？又不能参加科考。　　没用，没用，她就是个没用的人。　　朱焕并没有像沈夫人那样露出不耐的神色，他甚至微微倾了身子，一脸的认真：“你想读书？”　　朱焕点点头，道：“当然有用处。起码你可以学着打算盘，学着算帐，你要知道一个好的帐房先生可要比一个只会做粗活的伙计有用几十倍，就是工钱也差着十几倍呢。”　　可见读书无用的观点是错的，也许母亲只是不耐烦和她解释。　　朱焕眼神里不再是淡漠如水，他对沈轻罗微微点头，对她的聪明很是欣赏：“我会给你请女先生，能学到多少，学到什么程度，就全看你自己了。”　　朱焕是个商人，他习惯了用收支比来衡量做一件事的意义，即使只是收养一个侄女，他也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收获最大的利益。　　沈轻罗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照做。　　沈轻罗轻轻握住。　　她心里没谱，却也知道姑爹看起来骇人，却并不是个坏人。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肯这么用心的教导他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　　她对朱焕还是很感激的，是以朱焕吩咐她什么，她都会照做，还要事先在脑子里转上一转，想着怎么才能把他的吩咐做到极致。　　沈轻罗也就用力。　　沈轻罗此时已经感受不到太多的疼。　　朱焕眼中仍如静水般宁静，他凝神望了沈轻罗一瞬，才问：“什么感觉？”　　朱焕忽然笑起来，半晌才点头道：“不错，孺子可教，骄骄，你记着，这世间便是如此，凡事都有两面，人若一味蠢笨，便想着两全。人若聪明，便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凡事都有两面……　　人都是聪明的，自然什么都想得到最好，可凡事都有两面，不可能只给人甜的好的，还有苦的涩的坏的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