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笋的样子太难看了，黑不溜秋的不说，干巴巴的满身皱纹，恍如八十岁的老妪，让人根本产生不了欲望。

    林笑笑认真地告诉他说，干笋就是这个样子。不好看的未必不好吃。就好像有些人一样，外面穿得光鲜亮丽，里面其实就是一个草包。人不可貌相，何况干笋。

    高小离小心地说：“商品都讲究卖相，竹村的干笋一点卖相都没有，这是一件很难办的事。”

    林笑笑扫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这些干笋找不到市场？”

    高小离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

    林笑笑想了想说：“反正你我都不知道，要不你先拿去试试，万一有市场呢？”

    高小离没拒绝，当即用报纸包了干笋，悄悄一个人回衡岳市去。

    高小离没敢惊动严书记说他回来，市委文件上有明确规定，扶贫干部不允许随便离开岗位。离开就是违纪。

    高小离已经顾不得这些条条框框了，按照市委文件，自己就得绑在竹村这条破船上。如果不走出请进来，高小离不敢想象这个贫要怎么扶。

    不惊动严书记，却不能不去骚扰严芳香。高小离找到严芳香报社楼下的一家咖啡馆，径直给严芳香打电话说：“严记者，我现在你楼下的老树咖啡馆，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严芳香似乎被吓到了，过了好一会才愤怒地说：“高小离，我什么时候说要见你了？你还请我喝咖啡？告诉你，我不喝。”

    高小离嘿嘿地笑，说：“不喝咖啡也行，我们喝茶。这里茶也有。”

    严芳香哭笑不得地说：“高小离，我现在坚定了一个想法，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人。”

    挂了电话，高小离安静地靠在沙发上等。严芳香的话让高小离暗自得意，他知道她一定会来，不管她是来骂人，还是来羞辱他，高小离只有一个想法，只要人到，他就有办法让严芳香帮自己。

    果然没多久，门口进来一个高挑的女人，一身职业装穿在身上，衬托她的身材无比苗条。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用一块白底蓝花的手帕扎住，一双晶莹透亮的眸子似乎有万语千言。她皮肤白皙，柔嫩而富有弹性，让人一眼之下，心会砰然跳动。

    她扫视了一眼咖啡馆里的人，径直往高小离这边走来。他们之前并未谋面，但预感让严芳香没任何犹豫，直接就往高小离这边走。

    高小离按捺着怦怦跳动的心，赶紧起身，满面含笑地问：“请问是严记者吗？”

    她嗯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双眼仿佛喷着怒火直视着高小离，咬牙切齿地问：“高小离，谁让你来找我的？”

    高小离不与她的目光接触，也不搭理她的话，顾自将带来的干笋拿出来，摊在她面前说：“严记者，东西在你面前了，你帮我找到渠道了吗？”

    严芳香看也没看干笋，不屑地翻着白眼说：“高小离，你好像成竹在胸啊？你凭什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

    高小离嘿嘿地笑，说：“因为你心里清楚，你不是帮我，你是帮竹村的老百姓。”

    严芳香哼了一声，没说话。眼光落在面前黑不溜秋的干笋上，突然捂着嘴惊叫起来：“哎呀，好丑的东西。”

    高小离正色道：“这是干笋，平常我们餐桌上经常出现它。这东西看起来丑，其实营养丰富，味道天然。是完全环保绿色食品。”

    严芳香伸出一根芊芊玉指，轻轻拨弄着干笋，啧啧道：“太难看了，谁愿意吃这么难看的东西呀？高小离，你别费苦心了，拿回去吧。这么丑的东西，我可没办法给你找买家。”

    高小离认真地说：“严记者，这可是地道山货，无添加剂，无激素，无污染。”

    “三无产品呀。”严芳香捂着嘴浅浅地笑了起来。这让高小离紧绷的心慢慢松懈下来。他已经做好了被严芳香劈头盖脸一顿怒骂的准备，甚至做好了被严芳香当众羞辱的思想准备。他与严芳香这是第一次真正的见面。原来的她，一直活在高小离的传说里。

    传说严芳香是衡岳市三大花魁之一，另外两个一个是电视台的主持人何晓曼，一个是市歌舞剧团的台柱子，唱香剧的李琴。

    何晓曼和李琴据说都是名花有主的人，只有严芳香，就像一支独自开在枝头的孤冷寒梅，至今独身一人。

    严芳香的独身成了严舒书记的一块心病。眼看着女儿就要奔三了，一点要成家的迹象都没有。问她，心情好还能聊几句，心情不好干脆一言不发，装作没听见一样。严书记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女儿少有照顾，女儿妈妈又早早离世。这让他一直对女儿有着强烈的愧疚之心。

    严芳香似乎对任何男人都不感兴趣，她一直独来独往，逍遥自在。

    严芳香的笑，高小离觉得眼前就像盛开了一朵解语花。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高小离说：“这个道理我懂。可是我现在没办法包装它。只能说，它最大的优点是原生态。”

    严芳香瞥一眼干笋，道：“鬼才相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