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琳琅打量了眼前的方季一眼，淡淡地笑道：“方大夫，我是来抓药的。”

    这方季虽然也是方家子孙，从小儿跟着祖父和父亲学医，但因为天子有限，实在不是学医的这块料，便被方老爷子安排到了善鑫堂做了掌柜的，专管这迎来送往和账目的事情。

    善鑫堂的生意倒也有些意思。坐诊的大夫是方家老太爷和方大爷、方二爷。

    方大爷和方二爷有时候也出诊，但方老太爷岁数大了，出诊的活儿就做不来了。即使是方大爷和方二爷，若是要请他们出诊，那除了诊金特别丰厚之外，这车马也得备好了，以免把老大夫给颠着了。

    善鑫堂出诊的活儿，更多的是方老太爷的两个孙子接着，大孙子方伯是专管药材生意的，二孙子方仲几乎将善鑫堂出诊的活儿都给包了。三孙子方叔偶尔也接一下出诊的活儿，但因为他医术不如二哥方仲好，更多的还是在善鑫堂中做坐诊大夫。四孙子方季就是善鑫堂的掌柜。

    方老爷子的大重孙子方善今年十五岁，也不善医术，因读了几年书，算学学的还不错，就做了善鑫堂的账房。二重孙子方达十三岁，跟着方老爷子学医术，算是方家这一辈里最有学医天赋的人了，如今就带着方家唯一的重孙女方晴负责抓药。

    另有几个方家的小辈们负责端茶送水。

    平常到善鑫堂来抓药的人，手里头的药方子，可都是方家的人开的。方季却瞧着宋琳琅很是眼生，便笑道：“不知姑娘可有药方子？”

    宋琳琅买药草回去是要给李英子配一些食补方子的，根本没有什么药方子。

    她便笑道：“方掌柜，我没有药方子，我只是来买几味药材，回去炖汤与我嫂嫂喝的。”

    这时，方家唯一的女孩儿家方晴在柜台后惊奇地道：“我认得你，你就是那日在栖园敢碰婢女尸身的人！”

    宋琳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女孩可真有意思，怎么别的没记住，却记住这个了呢？

    但人家都认出她来了，她也不好装不认识，只得淡笑着打招呼，道：“方姑娘，你好，我就是那宋……”

    “宋琳琅！”

    方晴很是大方地与宋琳琅打招呼：“你是那日厨艺比试中夺魁的宋琳琅！怎么，你这做饭还要用药材吗？宋姑娘，你不懂医术，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是药三分毒。这吃的东西，还是不要加入药材，以免吃坏了身子，那饭菜做得再怎么美味也没用，宋姑娘，你说是吗？”

    这方晴虽然是好意提醒宋琳琅，可宋琳琅却怎么都觉得，这姑娘说的话就这么别扭、这么让人心里头不舒服呢？

    她抿着嘴角冲方晴笑了笑，又转头对方季道：“方掌柜，我想买几味药材，不知可否？”

    那方晴却直接叫了起来：“哎呀，宋姑娘，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都跟你说了，这药材不能随便吃的，你怎么就不信呢？你虽然会做饭，可是你不懂医术，你就得听我们这些大夫的话。”

    宋琳琅心中涌起了一股淡淡的不快，要不是因为她的医疗诊所里没有这么齐全的草药，她才不会来善鑫堂买呢。

    “方姑娘，听你的这话，好像方姑娘还是个十分懂医术的大夫了？”

    方晴脸上便显出很是得意的样子来，道：“我虽然现在还不能给人看诊，但家中几个嫂嫂有什么头疼脑热的，我都能给开方子了。”

    宋琳琅点了点头：“不错，方姑娘小小年纪便已经能开方子了，医术果然了得。但即便方姑娘医术再怎么了得，也不能阻止别人抓药买药吧？”

    方晴生气了：“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我是为了你好，万一有人吃了你做的东西，吃出个好歹来，那你的名声可就完了！”

    她狐疑地打量起宋琳琅来：“宋姑娘，你该不会是专门买药草回去，就为了做成菜，好毒死人的吧？”

    “晴儿妹妹，你不要胡说。琳琅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宋琳琅回头一瞧，就见穆娅娉娉袅袅地走进了善鑫堂。

    见到宋琳琅，穆娅还冲着宋琳琅行了礼，笑道：“琳琅姐姐好，自从栖园秋收节后，有一阵子没见到琳琅姐姐了，姐姐这一阵子还是忙着面馆的生意吗？怎么今日到药房来了？可是家中的大娘生病了？”

    一声极其亲昵的“晴儿妹妹”，让宋琳琅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觉得这方晴对她有莫名的敌意呢，原来是与穆娅相识啊。

    而穆娅的话也让宋琳琅很是不快，无端端地提起陈金枝做什么，难不成还要诅咒一下陈金枝？

    宋琳琅只淡笑着与穆娅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声招呼，便转向另外一位负责抓药的方达，道：“方少爷，麻烦您帮我抓王不留行、通草、路路通、漏芦、桑寄生各二两……”

    方达一一记了下来，眼睛却有些不敢看宋琳琅。

    他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却整日与药草和病人为伍。入目所及，不是垂垂老者，便是啼哭不止的孩童，或者奄奄一息的病患，哪里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女。

    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