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了，这花金贵的很。

    后来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掺杂在匆匆跑着的脚步的里还有那花枝折断破裂的动静。月桂的影子投在白皙的面孔上，云歌停下脚步，朝着后头看了过去。

    那人跑的匆忙，脚下踩在花瓣上没什么过于嘈杂的声音，反倒是那东倒西歪被折的花枝叫云歌蹙了下眉头。那个人见云歌停了下来，这才放慢了些步伐。

    “四叔还有什么事么？”云歌疑惑的看着前来斐语复。

    由于是小跑着过来的，所以斐语复这会儿正在弯腰微微喘着气，想来是方才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恐怕是有什么话要说。

    “歌儿……”斐语复又喘了两口气，这才说道：“刚刚，四叔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没想到，你会帮我。”他顿了顿。

    云歌看着他，却是轻笑了一下，“是这个啊，四叔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也不待他还有什么话，便已经转身离开。

    “哎……歌儿……”

    后头传来斐语复欲言又止的声音，云歌恍若没听到一般，随着萧月在后头提着灯笼的红光，一路穿过菊林，回到了玄清阁。

    “公子，方才四爷叫你为什么不理呢？”回到玄清阁的时候，萧月才不解的问道。

    云歌笑了笑，伸手拿过了萧月手中的红灯笼，那灯笼是纸糊的，同里头的烛火相映出红色的光线来。她将里头的烛火取了出来，随后将那空灯笼丢给了萧月。

    “因为我要赶着回来睡觉。”

    “……”

    *原本的计划是从南水回来的第二天就去找禾秦，但现在由于穆凉宁，云歌不得不暂且放下手头的事，毕竟自己一个人出去，丢下她在庄上的话，总归是不太好的。至于乌引么，出去是可以出去，但由于身份问题，云歌基本上可以想象的到她被人认出后会引起怎样的骚乱。

    终于在斐庄待了三日后，穆凉宁决定重新找份工，云歌作为主人，自然也要一起陪同。

    此时三人在梳妆台前，云歌在一旁翻箱倒柜，穆凉宁则拿着木梳在为乌引梳绾发髻。不消一会儿，云歌终于在箱子底下找出了条稍微小点的裙子，她拿在手中对着乌引的身材比了比。

    “这件肯定合适了。”云歌笑道，随即将裙子搭在了臂弯处。

    原来为了不暴露出乌引的身份，云歌决定将她重新梳妆一下，毕竟自那日武林大会以及冥罗宫一事之后，江湖中的人就算是对着画像也能将她认出来了。

    “云歌你看看这样行不行。”穆凉宁手拿木梳在乌引如绸缎一般的发梢处梳了两下，随后说道。

    云歌对着镜子看了看，那铜镜里头是个面容精致，目光纯净如同黑色玛瑙一般的小丫头。云歌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只见乌引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铜镜。如雪莹澈的肌肤通透的仿佛一碰就破，殷红的小嘴紧紧抿着似乎有些紧张。

    “很漂亮。”云歌点了点头，看向乌引的发髻。小丫头的发质就是好，黑发光滑又柔顺，在白天里泛出淡淡的发晕。左边是被红色金线边绾的一个发绺，其余的头发便软软的垂在了肩上和后背。

    “就是有些素。”云歌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嘴唇，来回在乌引身上打量着，最后一拍手，转身打开了梳妆台下的抽屉。那里头是诸多珠光宝气的发饰，她在里头翻找了下，却忽然看到条赤色的发带，手顿了顿，拿起了旁边的一只钗。

    那只钗虽不同于其它首饰贵重，但却是精致无比。钗身精细发亮，钗头是一朵小小的海棠雕刻而出，中间更是点上了一滴银珠。拿起时在光下栩栩如生，好似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般。云歌想都没想，抬手便簪在了乌引的发髻旁。

    “引儿面容精致，这个金钗也是精致，倒是般配极了！”穆凉宁也忍不住叫好。

    乌引母亲去世的早，不论是年幼还是如今，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从不懂的梳妆打扮之类的。一年到头就是一个样貌，连衣服都不曾变换过其他的颜色。眼下却被人这样精心对待，心中不免有些暖暖的。

    “谢谢。”乌引轻声说道，神色有些别扭，那种别扭却是因为过于喜欢，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出来的一种情绪。

    “说什么谢谢，快去将这衣服换上。”云歌今日兴致似乎极高，她笑眯眯的看着乌引，随后一转身趴在了梳妆台上，面对着铜镜。

    已经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内心清舒而在一个太阳缓缓升起的早晨认真打扮着自己了，而做这些就像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子一般，只是为了出去一趟。看着乌引的时候她仿佛就看到了那个年龄的自己。那个年龄的自己家门早被灭了，每日蓬头垢面的同紫衣躲在山洞里头，终日惶惶不安，饿一顿饱一顿的风餐露宿。

    所以做这些不仅是为了乌引，更是为了弥补一下自己所失去的那些时光。

    云歌嘴角漾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眼眸弯下像个月牙般，她拿着一只眉笔，抬到眉眼旁时，却又难住了。

    “不会。”她撇撇嘴巴嘟囔了句，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将手上的东西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