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知道她讨厌她，不过，都不打紧了：“我快要死了，姐姐也听说了吧。”

    慕容晓霜不说话，虽然讨厌她霸占了宇师兄的视线，可是也没有恨到要她去死的地步。

    “所以，以后请姐姐替我好好照顾大哥，他父王很希望有一个像姐姐这样聪明漂亮识大体的姑娘，陪伴在大哥身边，长长久久。”

    慕容自己知道自己的优点，不需要她来虚情假意的夸赞。只是这架势，是真的要死了吗？难道，连离青上仙也没有办法救她？

    落雪忍不住，跑到竹林边吐出一口黑血。原来时间久了，血液也变黑了么。该回去了，等不到见南宫奕了。

    “你……受伤了？”

    “没事。我要回去了。”落雪右手捂住嘴巴，左手摸摸青鸟。

    青鸟会意，落在地上瞬间变大，驮着落雪飞回坐忘峰。落雪伏在青鸟的背上，迷迷糊糊的喊着师父。

    离青静静的坐在古树下，双手搭在膝盖上，与天地万物感应。

    水麒麟乖乖伏在一边，看到青鸟回来，立马站了起来，甩甩头表示迎接。

    离青感受到落雪在呼唤自己，飞上去接住她，抱在怀里，真身还在古树下静坐。

    落雪嗅到熟悉的味道，睁开眼看到师父，还没笑出来，一口黑血吐在他身上，紧张的连忙要道歉。

    “不要管衣服了。你气息衰微，侧躺下来，比较不会被血块堵住气道。”离青回到古树下，两个身形合二为一。

    他捏了个诀，落雪房间的木床瞬间转移到古树下。她需要阳光的温暖，又不能被阳直射。参差斑驳的树影，多少给她遮挡了些阳光。

    轻轻的把她放好，盖上薄薄的羽被，就像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细心。然后伸手掸一掸被黑血污染的胸口，袍干净如新。

    落雪痴痴的看着，父母死后，从未被人如此悉心照顾过，有点想哭，但是不能哭出来。她细细地说：“要是时间够，还能跟师父习刚才的分身术。这样，可以一边陪着师父，一边……”

    “一边做什么？”离青问道。别人都是挡在坐忘峰的门外的不给进，她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要了自己的分身术去开小差。这样的徒弟，说她什么好。

    落雪看着他，微微笑着，似乎没什么力气了：“一边……看着师父。”

    反正，都快死了，世间再也无她的存在，即使是转世也没有了。最后的时光，可以这样静静的陪着师父静坐，尽管自己是躺着，只要能看见师父，就好。

    离青心里一惊，她这是……迷恋自己的眼神。不！不可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只是依赖自己而已。女流氓骨里透出来的男孩气，什么都敢想敢做，在山下也没有人教他男女有别，尊重长辈，在山上也只顾着苦练剑术，跟男孩们打成一片。

    一定不是迷恋！

    “师父，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很亲切，又很陌生。这种很近又很远的感觉很特别，说不清楚。”

    离青不想她继续说下去，顿时拉着脸说：“那就别说了。你是我徒弟，却要为师为你送终，实在是大不孝。”

    师父不高兴了，师父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拉下脸，不说气话，也不发火，只是下巴变长一点点。

    师父翻脸真的好快，刚才还在温言暖语，瞬间就拉下脸来。

    落雪闭上眼睛，嘟着嘴，十分不开心。体内四肢骸无一不痛，却依旧强忍着，这是最后的时光，决不能留给眼泪。

    离青也闭上眼，继续静坐。他感觉到，秦广王已经在附近徘徊了，只是不敢靠近。

    伸手摸了摸落雪的额头，她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已被淤血堵塞，药石罔。她应该很痛苦吧，却还云淡风轻的跟自己调侃。

    即使是见惯了生死的他，历经了沧海桑田，当这个没有任何心思的孩死在自己面前，也对生命依旧保持敬畏。

    “过来。”离青收回手。

    秦广王即刻出现在床边，恭敬地跪下：“拜见离青上仙。”

    离青起身，背对着他们，轻声道：“带她走吧。”

    “多谢上仙。”秦广王没有打开生死簿，而是直接招魂。

    青鸟看着落雪的魂魄纯净透明，不染纤尘，被秦广王装进一个很特别的瓶里，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泪。

    秦广王做好一切，就准备离开：“卑职告辞。上仙有缘，瑶池蟠桃宴再见。”

    离青没有转身，没有回话。

    秦广王也不多说什么，退后步，消失了。

    离青知道他走了，这才慢慢转过身。落雪安静的睡在床上，只是……面无血色，鼻无气息。

    落雪的窗前，有一块空地，她曾经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种下一颗蟠桃种，许愿日后桃花开遍，蟠桃满枝。她不知，天庭上的植物，要在天庭上才能长大。

    如今，这块空地正好可以掘个坑，建坟。

    离青手一挥，挖出一个八尺长，尺深的坑。他抱着落雪的尸骨，轻轻的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