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程知府外放，方氏在京城生了嫡长女程是如，梅姨娘跟在程知府任上生了庶长子程是谦。二人只差半年，程是如生在年头，程是谦生在年尾。　　方氏先前带着程是如一同在外，待程是如满了十二便送到方家，一来礼部尚书家的教养对程是如来说是嫁人的好筹码，二来全国最有权力的人都集中在京城，多少混个脸熟，对女儿有好处。　　方氏没拦住女儿的嘴，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外头多是说程是如孝心可嘉如何如何。　　你一个庶女生的外孙女守孝三年，打着在府里受照顾的名义表孝心。她们正经的孙女从小膝下长大的还没有这般孝心？再说，你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家家，不正经寻人家，守三年孝耽搁的是谁啊！　　后来方氏想开了，落个纯孝的名声也好，好人家再寻摸就是。这三年程大小姐在外家真真个安之若素，名声在京城愈发的好了。　　她这次回来就带了两个丫鬟，一车子箱笼，瞧着样子是要常住的。根婶带着丫鬟去收拾屋子，梅姨娘按捺住讶异去灶上瞧瞧菜，突然回来怕是厨房里头的菜太简单了些。　　程是如一一应了。　　“回大小姐的话，我就会做几个家常菜。”　　”是。“　　到了院子里，程是如就瞧见他了，喊道：”谦哥儿快来。“　　”听说半山上有个桃花庵，带我看看去吧，一会就回来正好吃饭。“又对身边的丫鬟说：”你们俩一个去厨房帮忙，一个去祖父那候着，仔细祖父醒来要喝水。“程是如披上粉紫色的细缎披风就要出门。　　他和长姐的关系并不如何好，毕竟没怎么相处过，见面互相称呼一声就过了。单独出去把身边人撇开是第一次，定是有话要说。　　”真是舒坦，连空气都要比京城自由许多。你不知道，贵族小姐们花园子里走路还要讲究个姿势，累也累死了。“　　”昌平公主的女儿月华郡主得了肺痨，太医道是活不长久，爹想让你娶了她冲喜，正好搭上昌平公主的线。“　　”过不了多久，京城就会传出礼部尚书的外孙貌比潘安才气逼人，昌平公主定能注意到你。“　　”谦哥儿，我想过了，这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我知道你为什么至今没有去考科举，听祖父讲你颇有天赋，不说中状元，举人肯定没有问题。我娘快三十才有的诞哥儿，前头没生出嫡子之前，你身为庶长子不能冒头。现在有了嫡子，你还是不能去，因为梅姨娘还在。“　　不待程是谦做出反应，程是如噼里啪啦把事全说了。　　好端端的带着任务回来，却又倾囊而出，程是如的行为太令人怀疑了。　　二人略坐坐，神色坦然的回去，用完饭，梅姨娘拿着叠好的衣服送到程是谦的房间。　　程是谦瞧着梅姨娘光秃秃的发髻，素色的衣服袖口磨毛了，心里涌上一股心酸。　　”哪里就累着了，有事做心里才安稳呢。若有事，可以跟我讲，别一个人憋在心上。“　　直到蜡烛烧到只剩一截，程是谦手上的书也没翻几页。　　可程是如说的话，程是谦是认同的，只是对他来说，良心这关过不去。　　配合还是不配合，程是谦遇到了此生最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