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北宫伤的声音。

    难道最后活着的是北宫伤？

    完全有可能，因为沈梅清也知道北宫伤依靠江涵星的杀气与戾气渐渐强大。

    顿时，沈梅清如同坠入万年冰窖，全身开始颤栗，一颗心往下沉，往下沉。

    现在终于停下来了，天地亦似乎静止。

    他缓缓朝她走来，凄然地看着她。

    月光下，他的眼神如此凄楚，如此深情。

    很像是江涵星的眼神。

    可是北宫伤先前亦曾这样痴痴地看着她。

    还有，她刚才听到北宫伤哈哈狂笑，却没有听到江涵星的声音。

    也许这次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就是北宫伤。

    “哇”，他吐出一口鲜血，抚着胸口，摇摇欲坠。

    若在平时，沈梅清早就奔过去了，这次她没有。

    “清儿！”他的声音如此温柔。

    沈梅清没有回应，就像一棵树立在的原野之中。

    只是她的脸色白得吓人。

    她的衣服先前被北宫伤撕裂，现在勉强穿在身上，即使她百般遮掩，因为撕裂之处甚多，也无法遮住她的欺霜赛雪的肌肤。

    高山之巅，寒风刮过脸庞，冷如刀锋刮过，沈梅清牙齿咯咯地响着，冷得全身发抖。

    她站了半天，已经冷得说不出话来。

    江涵星怜惜地看着她，解下黑衣，朝她走来，他想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你想干什么？”沈梅清迅速地后退，双眸充满警惕。

    江涵星停住脚步，他知道她误会了，误会他是北宫伤，以为他解衣是想和她

    今晚他的另一个人格强暴了清儿，伤她太深了。

    虽然不是他强暴清儿，可北宫伤也是他江涵星的另一面。

    他的另一面竟然如此伤害他最爱的女人。

    痛楚，深深的痛楚在高山之巅蔓延，一波波地，无边无止。

    他可能今晚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她能够原谅他吗？

    清冷的月光下，江涵星跄跄踉踉地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声音完全哽咽：

    “清儿，对不起，今夜我伤你太深了。”

    沈梅清全身抖得更厉害，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怀着一线希望道：“你是涵星吗？”

    以北宫伤的残暴性格，他只会伤害她，绝对不会跪在她面前。

    “清儿，我是江涵星。”江涵星直挺挺地跪在她的面前，脸色苍白如纸，双眸深情如海。

    “涵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死了。”沈梅清泪珠滚滚而下，她扑过去，抱住江涵星。

    “我没死，死的是北宫伤。”江涵星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她，吻着她身上的伤痕，痛楚地道：“清儿，你真的不恨我吗？”

    “涵星，我不恨你，我恨的是北宫伤。”沈梅清流泪道：“我知道你不是他。”

    江涵星眼中泛出泪花，没有说话。只是把沈梅清抱得更紧。

    凄冷的月光下，两人紧紧拥抱，互相汲取对方的气息。

    沈梅清忽然觉得江涵星抱着自己的双手渐渐无力。

    她惊讶地看着他，月光下，他的脸色惨白如雪。

    就在这时，江涵星蓦地推开她。

    哇”，他又朝着草地吐了一口鲜血。

    “涵星，你怎么啦？”沈梅清大惊失色，扶住他，迅速地替他把脉。

    刹那间，她脑袋“轰”的一声，身体软下去，只觉自己四肢百骸再无半点力气。

    江涵星竟然已是五脏震碎，便是她即行施救，也难以抢回他的性命了。

    “涵星”她不由自主抱着江涵星，泪珠滚滚而下。

    “清儿，别哭。”江涵星柔声道：“我江涵星生平杀人如麻，北宫伤更是无恶不作，为世人眼中的魔鬼，早已不为这个世界所容。今生能够遇到你，今夜能够死在你的怀中，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不，你不能死清儿不让你死。”沈梅清嘶心裂肺地喊道。

    “清儿，我又何尝想死呢？可是我知道我熬不过今夜了。”江涵星嘴角露出一抹苍凉的微笑，双眸痴痴地看着沈梅清，声音更加温柔：“清儿，我知道在千年之前，你还有位生病的弟弟，你一直都想回去给他治病，以前出于自私，我不肯让你回故乡，今夜我希望白玉观音能够显灵，平安地送你回去。”

    “送我回家！真的能回家？”沈梅清喃喃自语，眼泪依然不停地流着：“玉观音不一定会送我回家的。”

    没错，她的弟弟需要她，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回家。

    可是涵星死了，即使活在另一个世界，她依然是那么的寂寞。

    何况，江涵星带了白玉观音这么多年，除了先前收冷云飞的魂魄，之前从未显灵。

    如果白玉观音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为何让涵星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这么多年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