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看着一旁陷入沉睡的儿子，怎么就治不好呢。

    想到京城之行，他叹了口气。

    医生检查后说了，希望不大。

    这种发烧引起的智力下降现在只能以后天康复训练为主。也就是说要教，一遍不行就两遍，越是不动脑就越是会不灵光。

    再就是开些促进脑功能恢复、改善脑循环的药，按时吃。

    还有平时患者营养要跟得上。

    他当时下定决心，想着回去就搜罗一袋子核桃回来，给我吃，天天吃！一顿也不能落下。

    想到医生说的，大脑是个神秘的器官。迄今为止，整个医学界都对它知之甚微。以后科技进步了，或许会有新的发现也不一定。

    这也给他留下了新的希望。

    想起他悄悄问医生，国外能治吗？

    医生赶紧示意他噤声，现在谁要是有海外关系或者说有想出国的意愿，这可不得了！

    他只好把这个想法埋藏在心底。

    随着火车的播报声响起，车厢里开始嘈杂起来。

    “明来，醒醒，我们到家了。”

    明来睡眼惺忪地打量起周围，还是在火车上啊，他又苦着张脸。

    火车上人挤人，连去厕所的道儿都抹不开脚，只能少喝水，两人苦不堪言。

    他们囿于这小小的座位，在火车上坐了三天两夜，全身都僵硬了。

    他想回家，他想明武、想满宝了。

    “等下下车跟紧我，我拿行李。”

    火车慢慢停下，明来手拿包袱，紧跟在开路的亲爹身后。

    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多，为了下车的人能出得去，不少人先下车，等他们出去了再上来。

    他们俩的座位早在刚空出来时就被瓜分了。有座位总比没座位舒服点，等买了坐票的人来了再起开就是了，能坐一会是一会。

    柱子和明来终于是挤出来了，父子二人累得够呛。

    明来见不是熟悉的地方，开始东张西望。

    “这是市里，等下出了站，咱们倒上两回公交车，再步行，这样就能到家了。”

    明来听着，虽然还要会子功夫，但是好像离家更近了。

    父子两个连同一堆行李，又经过了大半天才到家。

    到村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两人又累又饿又渴，终于是到家了。

    明来对着大门连拍带喊，已经睡下的老太太听了忙起身开门。

    一看儿子孙子一脸菜色，就心疼地擦眼抹泪，也顾不上询问看病的结果。

    “奶奶，我好饿。”

    “没吃饭啊，我去收拾点，等等啊，马上就好。”临走时还不忘瞪了儿子一眼，出门在外也不知道吃饭，看把我孙子饿的。

    柱子挠挠头，他们到镇上的时候国营饭店已经下班了，而且他们行李这么多，也不好找隐蔽的小馆子。

    想着一鼓作气，干脆回家吃好了，结果越走越饿。

    今天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黑黢黢的，最后是深一脚浅一脚摸着走回来的。

    早知道在镇上呆一晚上，明天再回来了。

    这不是想着自家老娘一大把年纪，又从来没有那么长时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不是放心不下嘛。

    老太太将热好的窝窝头端上桌，又烧了野菜汤，还打了两个鸡蛋。

    “慢慢吃，和我说道说道，明来这病咋样？”

    “亏在当年没有立刻送去大医院，这次也开了药，先吃着呗。”

    两人沉默，当年哪儿来的钱啊，那时候正赶上三年饥荒，后来拖了很久才送去医院，早就来不及了。

    “娘，你最近在家怎么样，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也没有，渴不着饿不着的。全子媳妇还来过好几次，给我洗洗衣服聊聊天的。昨儿个她还让明武送了点三合面窝窝头。”

    “我明天上门谢谢他们。”

    “是该好好谢谢人家。”

    “娘，等下你和明来先睡吧，不用给我留门，我出去趟。”

    “刚来就走？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今晚好好歇着，明天再忙活不成吗？”

    “娘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明来，等下跟奶奶讲讲咱们一路上见着了什么。”

    明来正埋头苦吃，听到亲爹的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柱子吃完就匆忙走了，临走前指着行李说：“娘，这里头有块花布，是给全子家小闺女带的，其他东西就由您来保管，我先走了。”

    她把儿子送出去后赶紧回来收拾东西。他们年轻人大手大脚的，儿子既然说了由她保管，那她就得看好了，细水长流，可不能一下全霍霍了。

    她拎了下，没拎动。

    “明来，来帮奶奶一下。”

    没动静。

    转头一看，这傻小子吃完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老太太自顾自念叨，还说给我讲讲外面的景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