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红色的袋子，防水厚织布，上面浮夸地拼缀了像斗鱼鱼尾一般的皱纱片，放在水中像一尾灵动的鲜红色斗鱼。

    而这样华丽的一只袋子里，装得竟然是几颗碎牙齿。

    东方默默地把袋子和碎牙推远，深呼吸……现在苦暑城里出现什么怪物他都觉得不稀奇。

    祝曲泱翻出那个和塑像脚趾上一模一样的牌子，皱着眉念起来：“作品二：心如溺水。”

    溺水？东方看着这池热气腾腾的温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刚刚的体验让他对这两个字的反应有些过激。

    “第二幕，时间回溯，我和他在温泉池中玩闹，不慎磕断了牙齿。”

    祝曲泱眉头皱得很深，因为作者的字迹实在太过潦草，简直像另一种语言，“下面还有一行，我天，这字好小……‘我是这么与管家说的’。”

    “……”

    这里比起一个度假山庄，更像一个精神病人的个人展，展览他的爱情故事，和他的赤/裸的心。

    东方难得露出困扰的表情，挠了挠头发，“那……我再给他钉回去？”

    祝曲泱把碎牙和牌子收回斗鱼小袋，然后把袋子放回温泉池里，袋子入水便像美艳的斗鱼复活了一般，自由地游走了。

    “走吧，下一个。”祝曲泱说。

    第三扇门，第二把黄铜钥匙和第二条黑色的刻痕。

    “心如溺水，我不懂什么文学，他在说伤心的事，还是开心的？”在祝曲泱对钥匙的时候，东方出声问道。

    “我不知道他是伤心还是开心，”祝曲泱平静道，“但我想他真的很爱这个人，无论开心还是伤心，都像在温泉中溺水，无法再回头，一直沉下去。”

    东方点了点头。

    第三扇门打开，馥郁的浓香钻进鼻子，东方连忙一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果断糊上了祝曲泱的脸。

    祝曲泱柔软温热的皮肤在指尖下像一片温驯的阳光，东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理解“心如溺水”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咕嘟”一声沉了下去，被吞进温暖的洋流中。

    他只想越沉越深，绝无半分逃离的想法。

    “……小老板，你耍流氓啊。”祝曲泱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东方这才回过神来，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前是整片黄玫瑰的花海，娇嫩的花叶上盛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而花海的中央有一艘纯白色的单叶小舟，上面放着熟悉的牌子。

    东方恍然大悟，“难怪这么香——”

    他还没悟完，祝曲泱冷静地打断：“玫瑰没有这么浓的香气。”

    确实，这种香气浓郁到让人头晕目眩的程度，就即使掩住了口鼻，还是一丝一缕地往嗅觉感知细胞里钻。

    同时东方发现这些黄玫瑰上的水珠也像黏上去的，一动不动。它们也并非被种在土壤里，而是某种凝胶质的地面上。

    两人小心翼翼地跨过黄玫瑰，往那扇小舟走去。

    在黄玫瑰海的中心，竟然还有湖泊——像是一颗高级猫眼般的碧翠色的湖泊，上面是银沙绘成的潋滟水波。

    祝曲泱感慨道：“造景大师啊，我的悬崖小别墅要是……”

    “万恶的资本主义。”东方恶语相向。

    “作品三：不醒。

    ‘我记不清了……黄玫瑰的花海是否真的存在过’。”祝曲泱纤长的手指翻弄着这张薄薄的纸片，像是白蝴蝶在他指尖翻飞。

    东方有些迷糊地看着祝曲泱，“艺术家都这么隐晦吗？把话说清楚是要被扣工资吗？”

    “我猜他是在热恋期吧，和喜欢的人乘舟，你看这小船只能前后并列坐，你想想，喜欢的人就坐在后面，他温热的怀抱，他宽阔的胸膛……”

    “停。”东方打断祝曲泱狗尾续貂般的续作，“你还是写儿童文学吧。”

    祝曲泱委屈地撇撇嘴，“怎么还搞歧视……”

    第四扇门，空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小，让东方有一种要被什么东西吸进去的错觉。

    这扇门里只有一套完整的礼服被套在金属人模身上，礼服前襟上洒落着几颗刺眼的血珠。

    东方叹了口气，“这故事又要开始虐了。”

    祝曲泱兴致勃勃地寻找被缀在礼服领子上的牌子。

    成片炫目的宝石、莹润的珍珠被毫不珍惜地大肆使用在礼服上，足见主人对将来那场晚会的重视。

    不知钱和血哪个更能刺痛东方的眼睛，反正他现在挺不爽的。

    “找到了！”祝曲泱从人模的手心里抽出那张纸片。

    东方凑上去看，不由得呲了呲牙，“这是什么鬼画符。”

    “作品四：愤怒之血。”祝曲泱熟练地念出来，“‘他说我牙齿断掉的模样太滑稽不能去他的晚宴，这都是因为谁？！’”

    “混蛋。”东方骂道。

    祝曲泱点点头，“精心准备了这么好看的衣服，却被这样拒绝，换我我也会很生气。”

    “那这血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