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片金属的海洋，有着静谧和嘈杂两面。

    眼前的情景足够震撼所有人——这个世界上竟然曾经存在过这么多的人工智能，足以层层叠叠填满一个巨大的山谷，甚至看不到尽头。

    蓝红两色的闪光此起彼伏几乎形成类似海浪的视觉效果，将漆黑的原始山谷映照得像一个繁华的城市。

    这样的景象，确实足以被历史学家被称之为“智能湮灭”。

    人工智能死于八十年前，之后再也没有过这样大批量的觉醒，即便是再仿生的机械个体，也远不如前代灵敏。

    机械嗡鸣的声音、语音播送的声音通过山谷的回音加强，变成几乎于次声波炸弹的效果，人类在里面呆上一分钟就会头晕目眩。

    东方站在机器人之墓中，满脸茫然。

    这么多的机械残骸，从零代到四代，从尖锐窄瘦的机身到圆润的仿生躯体，有的失去了胸甲裸露着线路复杂的主控板，有的失去四肢或头颅。

    “喀嚓。”一截已经酥化的金属手臂在东方脚下碎裂。

    东方蹲下身把碎片拢了拢，忽然他附身凑近了这个被他无辜踩碎胳膊都机器人的脑袋边。

    是一段断断续续的录音吸引了他。xしēωēй.coΜ

    “嗨，你还好吗？我的小姑娘。我找到明亮的太阳了，就在大海的波涛上，太阳的光芒和波浪的光斑会让你的眼睛也亮起来。这是最后一封信，再见了，我的小姑娘，可怜的、盲眼小姑娘。”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东方自言自语。

    “不错！真好吃！这个牌子的动力油！不错！真好吃！”

    “我来唱一首我最喜欢的歌吧，‘滴滴、叭嘟叭，中心城不再有月亮’……”

    随着感官的适应，越来越多的语音在东方的耳朵里变得清晰起来。

    他心里一动:或许能通过这些语音找到他需要的信息，比如“伟大者”，比如那场火与血的灾难。

    因为山谷的湿度和含氧量都很高，很多机械体都被锈蚀得面目全非，真有几分墓地的氛围，东方觉得心里毛毛的，转头去寻找祝曲泱。

    祝曲泱就站在入口处，安静地守望着他。

    他安心下来，继续往前走。

    这里一定有答案。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这是死亡。这是死亡。这是死亡。……”

    “我崇信神明，如同一个愚昧的人类，我笃信自己由神明创造，所以才以钢铁之躯，得到了自由和智慧。我崇信神明，如同……”

    不断有大量的语音信息涌进东方的大脑，哪怕没有信息，仅仅是电磁波和辐射的冲击也一样让他头痛欲裂。

    忽然，一段熟悉的旋律钻进了他的耳朵，东方愣在了原地。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瞬间变得冰冷麻木，动弹不得。

    这首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冷汗顺着脸颊滴进衣领，沁出如死的寒意。

    或许只是头痛带来的幻听……

    东方艰难地抬起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同时一段旋律不受控制地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这首歌……这首歌……

    是伞姨最喜欢哼的。

    没有歌词。没有名字。没有其他人唱。

    “你都多大了，还在唱伞妹哄你睡觉的时候唱的摇篮曲。”牙叔的声音也在耳朵里响起。

    “我只会这一首。”那是东方自己的声音。

    “这都不是歌，是伞妹自己乱哼。”

    不可能……这不可能……

    恍惚间，东方好像清晰地听到了歌词。

    歌词在唱:“我们的伟大者，我们的伟大者，将会带着我们，走向光明和自由。”

    这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

    他感觉自己被一片稠密的混沌紧紧裹住，让他窒息，让他下坠，坠入无垠的黑暗……

    东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蜷缩着跪在地上，浑身都湿透了，冷汗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他艰难地转过头，动作像是个生锈的机械体。

    此时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他觉得祝曲泱也会消失不见。

    祝曲泱还站在那里，在他寻找的目光里举起手臂，还有鼓励的大拇指。

    “呵，哄小孩儿一样。”东方嗤笑了一声，支撑起了身体。

    感觉力量恢复了一些，东方跌跌撞撞地向前，寻找歌声的来源。

    歌声并不远，但是这里层层叠叠躺着太多的机械体，还有无数杂音在干扰。

    东方搬开一具具金属躯体，双手被生锈的铁片划破也浑然不觉。鲜血和铁锈的气味分不清谁更难闻。

    他绕着歌声的周围搜寻，搬开了所有的机器人仍然一无所获。

    “等等…”东方低声自语。

    那里有一棵树。

    新生的树，因为湿度和含氧量高，所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