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已经不知所踪，少年舞者们还在音乐声中不知疲惫地跳舞，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祝曲泱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脸色好转了许多，两人决定离开这一层，动身去找霜华城城主水晶女王。

    一路走来种种事端，割裂成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一种是极端疯癫的残忍，一种是近乎于求救的哀鸣。这样的落差必然有原因。

    两人回到升降梯门前，冰激凌门童正环抱双臂站在那里，他偏着脑袋，脸上还挂着怪模怪样的笑容。

    “喂，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歌舞看完了吗？没礼貌的观众！真不尊重我们机器人！”冰激凌门童又开始大放厥词，真不知道给他写程序的人，性格有多顽劣。

    “没意思，为什么要看完？”东方没忍住还是开腔斗嘴。

    冰激凌门童哼了一声，他在自己胸前的触屏版上按了几个键，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开门声不绝于耳……

    一模一样的房间，由近到远，视觉效果从大到小依次排列，每个房间都有一群一模一样的少年，跳着一模一样的舞。

    这个视觉效果有点太过诡异了……

    “这是第十层，轮回与死寂之都，你我的寿命有终点，但有些生物没有……灯塔水母在茫茫无垠的苍海中，它的生命是无限循环的永年。”冰激凌门童的声音听上去竟有几分苍凉。

    “它的永年，不寂寞吗？”冰激凌门童转头看两人。

    此刻，东方才确定，这样鲜活充满人性的话语是有人在通过冰激凌门童的嘴向外倾吐。而那个人很可能是……水晶女王。

    “带我们去见你吧。”东方直言。

    冰激凌门童不置可否，只是慢悠悠地点着自己前胸盖上的触摸屏，好一会儿，才听到“哐当”的一声，升降梯门随即打开。

    即将见到传说中的霜花城大娱乐都主人，东方还是没出息地有些期待起来。

    升降梯又用了很长时间才停下，梯门开启，第十一层，水晶女王所在的楼层。

    没有声音，温度偏低，光线微弱。冰激凌门童像是被静音了一样，自从离开第十层，它便再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是沉默地引领着他们向前走着。

    不过它穿着两个冰激凌球，再正经的步伐都显得滑稽。

    穿过微光地带，他们远远看到一座金属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水晶女王幽居的别苑，也未免太过简陋。

    冰激凌门童带着两人走到金属台前，两人低头一看，都吃了一惊。

    这个金属台实际上是一方储水池，但里面贮藏的不是水，是一种蓝绿色的胶质液体，液体中躺着一个女人。

    但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的皮肤极白，却不是毫无血色的苍白，而是一种非常漂亮、闪闪发光的白，不知是胶质溶液的折射光，还是她的皮肤本身就是这样带着璀璨的珠宝光泽。

    她闭着眼睛，面容沉寂庄严，即便她素面朝天，只裹着一条素布，头发也毫无修饰，但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就是水晶女王，绝没有第二个想法。

    东方转头看看祝曲泱，又看看水晶女王，水晶女王固然绝美，但祝曲泱这副浴血归来的地狱神仙样也好看得不行。

    美人太多，眼睛不够用啊……来自颜控的烦恼。

    祝曲泱弯腰在金属池壁上敲了敲，刚准备说什么，“哗”的一声破水声，水晶女王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好好的一个女王，起床怎么这动静。

    但随即东方明白过来，却又是一愣，因为水晶女王并不是自己坐起来的——她的背部有一套完整的外骨骼，托着她从水池里坐起来。

    ……好好的一个女王，真可怜。

    水晶女王缓缓睁开眼，她的两只眼睛的灰蓝色有微妙的不同，仿佛是天空和海洋。蓝绿色的胶质溶液一颗颗残留在她的脸上，好像是某种名贵宝石粘在上面，美得惊心动魄。

    手臂部分的外骨骼托起她的手臂，伸向冰激凌门童，门童了然地翻来胸盖，从里面取出一只精致的烟匣，抽了根一次性雾化烟给水晶女王。

    水晶女王依靠外骨骼潇洒地吞云吐雾，她抽得很快，一口接一口，烟雾缭绕在她脸边，仿佛都变得闪亮。

    “给客人一根。”水晶女王开嗓，声音和之前听到的一样，慵懒动人。

    于是三个人一人一根，三座小烟囱拔地而起。

    水晶女王抽完烟，使劲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看两人，“想问什么？”

    “多谢您送的人头。”祝曲泱笑眯眯地说，他烟只抽了一口，就被东方拿走了，小少年大大咧咧地嘴里塞着两根烟嘬，非常朋克。

    “不用谢，多谢你帮我毁掉铡刀。”水晶女王淡淡地说。

    “诺大一个霜花城，除了宾客，只有您一个是活人，对吗？”

    水晶女王并不吃惊祝曲泱的说法，她点点头，“这里除了我，都是机器人。”

    “这是最新科技的‘沉睡溶胶’，您平时都睡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