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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鱼性情有所改变，主要是她看得开。

    但凡是经历过前世那场浩劫变故以后，重活一世，她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

    这心头一松，身子自然也跟着一日日恢复起来了。

    玄鱼的耳疾时好时坏。

    起初霜花摸不到准头，突然在玄鱼耳边嚎一嗓子，吓得玄鱼一连摔碎了几只药碗。

    玄鱼闭了闭眼，叹气道：“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听得见。”

    下一次霜花就细声细气地跟她说了一通，玄鱼又抬头瞅她，道：“你欺负我耳背啊？”

    霜花挠了挠头，大概清楚她家小姐的耳朵是时而灵光时而不灵的。后来跟玄鱼说话时，就先细声细气地说一句，她若没反应，再嚎一嗓子。

    每天霜花就要在玄鱼耳边碎碎念一番：

    “小姐啊，奴婢知道你不跟四小姐争啊抢啊，大爷早年间去了，你是念在那闻氏和四小姐可怜，才对她们格外好。可她们压根就不是知恩图报的货，骑到小姐头上不说，现在是想害小姐的命啊！

    “小姐就打算一直住在这寺里吗？等侯爷回来，小姐一定要到侯爷面前拆穿她们的狠毒心肠才是！

    “小姐想好怎么怎么办了吗，要不要奴婢去买两个小人回来，给她们扎小人儿啊？”

    玄鱼看着霜花认真明亮的双眼，哭笑不得道：“这扎小人儿要是有用，想要谁死谁就能死的话，还要官府干什么，这世道不早乱做一团了。”

    霜花执着道：“眼下可不就时兴扎小人儿么，要是扎得她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不就奏效了。”

    玄鱼笑着摇摇头，道：“你与我说说，闻氏和娇儿的事。”

    原来早年间长胜侯还有一位兄弟，只不过去得早。那闻氏是玄鱼的婶母，也就是长胜侯兄弟那一房的。

    闻氏膝下有一个儿子，便是玄鱼的堂兄，叫玄贯。

    而娇儿是大房妾室生的女儿，一直由闻氏抚养。大爷以前是跟着长胜侯一起打仗的，他死后，闻氏便带着一儿一女相依为命。

    长胜侯顾念着孤儿寡母，兄弟又尚未分家，便还一大家人居在一处，又对他们格外照顾些。

    玄鱼明事理，从不与闻氏及娇儿起争执，处处也都顾念着她们。

    只是如今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却处处蹬鼻子上脸。

    玄鱼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可对这样的处境也丝毫不觉得陌生。娇儿对她的恨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日积月累来的，她也好奇那得有多深的恨才能在前世那样狠心地害她，毁掉玄家、毁掉她的一生。

    前世玄鱼就算心里有几丝明白，大抵也是希望姐妹和睦，不多做计较的。

    如今想来，造成那样的结果，又怎会没有她的错呢。她简直是错得离谱。

    有的人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相反的，她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所以玄鱼最大的错就是错在把娇儿当妹妹，一心对她好。

    娇儿还是从前的娇儿，可玄鱼已经不是从前的玄鱼了。

    玄鱼坐在寺庙前的台阶上，支着下巴，眯着眼想着什么。

    霜花还在从旁苦劝：“小姐不能再忍让下去了，小姐就是再不争不抢，也不能让她们……”

    玄鱼收回眼神，落在义愤填膺的霜花脸上，笑了笑道：“谁说我不争不抢了？”

    霜花瞪了瞪眼儿，继而红了红眼圈儿，道：“以前不论奴婢怎么说，小姐就是不听劝的……现在怎么突然想通了……”

    “我不弄死她们，她们就要来弄死我。”玄鱼幽幽道，“想想，还是我弄死她们好了。”

    山里的雪光映不透玄鱼略显幽深而清冷的眼，霜花看得一哽一哽的。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小姐醒来以后，就和以前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