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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享用过乔老的好茶，叶寻便开始为招娣治病。

    针灸是门技术活，要求精细，极其费神，不同的手法又有不同的要领诀窍，所以一些繁复的针灸方案，整套下来是既耗损心力，还考验体力。

    叶寻给招娣制定的针灸方案，更要搭配内功使用，所以昨天是真辛苦老爷子了。

    就算是他自己来，一套行针之后，也出了满脑门的汗。

    不过效果是显著的，得益于叶寻充沛的真气，施针后的招娣脸色红扑扑的，两只眼睛透出的光亮简直焕然。

    “看了好几次了，不得不说，每回看你行针，还是让人觉得享受！”

    热衷于使唤人的乔老抄着手躺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悠哉悠哉点评。

    每当此时，叶寻就有种被人当驴看的不爽，没搭茬，洗洗手便去准备后续的药熏疗法。

    乔老说道：“今早有人来抓了几副药，来得特别早，还没开门就守在门口了，我见她方子非常奇特，就提出想看看她的病，你猜怎么着？”

    “我哪知道？”叶寻没好气的回道，这种故意卖关子又不给线索就叫人猜，也就是个老头，换个年轻点的，真挺欠揍。

    老头捋着胡须，慢悠悠道：“南疆的蛊！子母连心，你说这得多歹毒，害了上辈人还要害下一辈？生生是要教人绝户啊！”

    “那是个姑娘，浑身香水味，瞧着那股子气质，像是沦落风尘的可怜人。这可真就叫作，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叶寻耳朵也没起茧子，听出弦外音，不掩饰地直接承认道：“是我让她来的。”

    老头当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好你个负心汉！我孙女去给你爸妈当保姆，你跑去找小姐！像话么？”

    “我那孙女，论长相，再不济也称得上是千里挑一！要身段，有身段；要学识，有学识；家学渊源，有礼不骄。”

    “在你眼里哪里比不过风尘女子？”

    听着老人为宝贝孙女抱不平，叶寻真有种被塞了满嘴黄莲的苦闷。

    自己跟乔安宁压根儿八字没一撇，怎么就闹得好像他是个婚内出轨的王八蛋似的？

    再者说，去那种地方就非得是找小姐么？

    “那是陆少秋的场子，听说他的腿能站起来了，昨晚去打探一番。至于那个女人，偶然发现她身体有问题，于是留了张方子给她。”

    叶寻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必要解释，但眼下不解释，显然过不了老头子这一关。

    乔老听完保持狐疑：“当真什么都没做？”

    叶寻撇着嘴：“您当如今是什么年代？风月场所也不是您那个年代的风月场所了，扫黄打非您当闹着玩儿呢？”

    “现场不行，天晓得你有没有把人带去酒店！”老头气哼哼道。

    叶寻发现自己仿佛抓住了盲点：“您还挺熟悉这套流程的啊？”

    乔老老脸一红，急忙干咳几声掩饰尴尬，摆了摆手：“有小孩子在，你这聊得都是些什么污七八糟的东西！”

    叶寻耸耸肩，也不晓得是谁挑起来的话头。

    不小心露出狐狸尾巴的乔正义也不再追究昨晚的事，说回正题，一脸寻味道：“你给人家那道方子，治标不治本，年轻人，为医者心中藏坏水儿，这可不好！”

    叶寻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欠妥，或者，就算欠妥，也绝不算错。

    “给人治病，先得保证医生活得没烦恼，医生都活不踏实了，又怎么去治别人的病？”

    乔老摇摇头：“总之，老夫始终觉得，看病人有生命之忧，行医有所保留，拿病人的命去要挟病人达成医生的个人企图，这事儿，不实诚！”

    叶寻皱了皱眉，这话听着高低刺耳。

    有从容之境界做无垢之圣人，谁又愿意摁住道德感去当小人？

    生活并非第一要素，生存才是！

    “罢了，罢了！”

    乔老见青年人面色不妙，又取折中说法，信然道：“一辈人有一辈人的难处，老夫也不是要指责你什么，再不济，你还是用医术为那女人解决困扰她多年的蚀骨之痛，好人纵然没做到底，总也是做了好事。”

    “况且你分文未收，就算琢磨着各取所需嘛，毕竟没坑她害她。”

    乔老谈笑的模样渐渐转为严肃，道：“老夫只是要提醒你，有仇很，去报无妨，可别让它把你折腾得面目全非。”

    “你小子心眼不坏，怕只怕，哪天你回过头对照往昔，发现不认识自己了，那就是最可悲！”

    “老夫问你，万一那女人出于一些不可知的原因，即便性命抵在前，她也不答应替你办事，你还给不给她第二张药方了？”

    “换句话说，止她的痛算定金，救她的命是尾款，你定金付了，事情如若不成，这尾款你按理说是否就该抛却脑后了？”

    叶寻愣住。

    原以为老头又是那种空泛大道理的说教，然而灌输的却是长者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