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复的话语却是让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赵平安忍不住问道：“这怎么就好了？这下，你和我们一样，都被关在这墓室中出不去了。你这样的伤口，若不即使治疗，恐怕连半天也坚持不下去。”

    老兵靠在赵平安身上，缓缓开口说道：“赵平安，在裕陵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的名字，心想着上一次跟着你逃了出来，这一次也能出去，可没想到却搞成了这个样子，你是有本事的人呢，我口袋里有东西，你看看。”

    赵平安虽然疑惑，但还是掏了掏这士兵的口袋，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是两颗珍珠，他不禁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老兵叹息说道：“从嘴里说出来的总归是不保险，还是抓在手里的实在。我家住在黄河边上，有一个地方叫做榆次，榆次有一个村子叫做大东关村，大东关村里村东头有一户人家，女的叫做桂英，家里三个儿子，大儿子也当了兵，还有两个小儿子，一个十三岁，一个九岁，在家里务农，如果你们能出去，把这东西给他们，那是我的婆姨娃儿。”

    这个时候赵平安才明白，这老兵是什么意思，可他还有事情不明白，说道：“既然如此，你刚才怎么不说话，让他们救你出去。”

    “唉。”老兵说道：“赵平安，我大儿子和你年龄差不多大，你是个好人，可很多事儿你不明白，我断了一条腿，当兵肯定是当不了了，就算回家务农，也只是一个累赘，做不了什么事儿了。”

    “等我出去，不过是被当做一条狗一样扔出军外，就算有三年的军饷，治疗这条腿就要花费不少，回去养我这个废人，又要不少钱。他们进来的时候，我就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我死了，我老婆孩子还能多换点钱，让他们过过好日子。”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嘴里说出来的，不如自己手里抓着的，如果能出去，就把珍珠交给他们，别说我死了，就说你们是我马大骨头的朋友，说他在外面得了两个宝贝，要是能换成大洋，你们就把大洋送过去，我怕他们没见过珍珠，让别人低价收走，被骗了。路费，路费就从得到的大洋里抵给你们。”

    “剩下的事情也没什么了，我死了比活着有用，所以你们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一番话说的几人都沉默了，他们能想到那个画面，一个断了腿的人，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一声都不发出来，只为了让别人以为他已经死了，这样他就能多值两年的军饷，能让家人过的更好一点。

    “嗯，如果我能出去，我就把换成珍珠的大洋，送到你家里去。”赵平安说道。

    老兵依旧在叮嘱着：“这样就好，找到我婆姨，你告诉他，把屋顶的瓦片换了，不要总住漏雨的房子里，这样对她的身体不好，她的关节每逢阴天下雨就疼，让她不要吝啬，找郎中看一看，剩下的钱，看看能不能给大儿子谈个媳妇，二儿子也快长大了，一切都需要钱，这么算一算，好像还是不够啊，唉，取不了媳妇也罢，让他们给大儿子写信，让他不要当兵了，安生回来种地，有了这些钱，还是能过日子的……养一些猪，不行，猪不行，容易被那些地痞抢走，还是不要养东西了……”

    老兵絮絮叨叨着，生怕自己安排不足，可说了半天，又说了许多自相矛盾的话，一会儿考虑结婚，一会儿又不让结婚，一会儿又让大儿子结婚。

    三人明白，这老兵的意识已经混乱了，他现在说的话，恐怕也是回光返照，但赵平安还是耐心地听着，听着老兵絮絮叨叨安排着家里的一切事物。

    慢慢的，老兵不在絮叨家里的事儿，而是一个劲儿说自己冷，说自己冷，他总听到耳边传来低沉的话语，到最后，他嘴里不断念叨着：“特，那，坤，怕。”

    这句话说的三人有些毛骨悚然，可赵平安还是抱着他，直到他喃喃的“特，那，坤，怕”也逐渐消失，老兵闭上了眼睛，终于如愿以偿地死去。

    赵平安将他的尸体放下，看了看手里的两颗珍珠，放进了口袋里，他环视四周，黑水上有不少飘荡着的影子，那不是别的，那是死在这墓下的几乎一百多人的尸体，在黑水的冲刷下，随着水流不断摆动。

    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少和这老兵一样，只为了一口饭吃，莫名死在了这种地方。

    “你们说，到底是这怪物杀人呢？还是这个社会杀人呢？”赵平安问道。

    可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片刻后，赵平安说道：“找找附近的手电筒吧，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这里实在是太黑了，我们到窄道那里看看。”

    三人再一次游到窄道附近，在尸堆中摸索着，终于找到了几个将将能用的手电筒，这才让空旷的墓室再一次有了一些光亮。

    赵平安再次照向那石拒蛸，此刻石拒蛸正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融化着，显然已经构不成威胁，再往远处看去，也只是一条死路，用汉白玉砌成的墙壁。

    “特，那，困，怕。”董懿静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平安吓了一跳，还以为董懿静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听到询问，赵平安这才松一口气，其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