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体内有东西！”施大夫这才站起身来，对周围的伙计说道：“小心清理这滩血液，一定要隔绝处理，千万不能让什么动物吃了去。”

    听施大夫这么说，赵平安便知道这大夫医术高明，仅仅片刻便能得出他体内有东西的结论。

    他追问道：“可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施大夫轻轻将赵平安肚子上的针石取下，并不装回药箱，而是用布包了扔进垃圾桶内。他将沾有污血的手帕用布包了好几层放进药箱一角，将药箱关好后这才说道：“这就不好确定了。我给你把脉之时，发现你的脉象混乱，是绝脉但却非绝脉，随后我用针灸法刺激你的穴位，你果然吐出血污。”

    “所谓浮萍依水，寄生附林。”施大夫问道：“这位小哥，你可养过牛马？”

    赵平安点点头：“曾养过几匹马。”

    “正如绦虫寄生于马腹，你这吐出来的血污之中，怕也有不少蠕虫。”施大夫说道：“这东西寄生于你体内，吸取你体内的营养精气，你刚才似是吃了不少食物，可落于腹中，全被这寄生之物抢去。正是如此，才导致你脉象混乱，显无胃，无神，无根之象。”

    “但观这血污，寄生之物尚小，不成气候。可倘若耽搁许久，待这寄生之物长大，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若不是破体而出，便是控制你的思维想法，异化成怪物也未可知。不知诸位可曾听过这样的事儿……”

    “有一种蠕虫可寄生于蜗牛体内，其卵在蜗牛体内孵化，吸收蜗牛体内营养逐渐长大，长大后的蠕虫会替换掉蜗牛本身的眼睛，诸位想来都知道，这蜗牛的眼睛会上下伸缩，而这蠕虫便学习这种动作拟为蜗牛眼睛。只是这蠕虫身体鲜艳，伸缩中容易让鸟儿发现，鸟儿便将蜗牛吃掉。鸟儿排出的粪便中便含有这种蠕虫的卵，而这粪便被蜗牛啃食，蠕虫则又寄生于蜗牛体内，循环往复。”

    这段话听得赵平安直犯恶心，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兰咦了一声说道：“那这蠕虫为了什么，这不是故意让鸟儿吃掉它吗？”

    “正是！”施大夫点点头：“不知诸位是否看过天演论，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物存在便是为了繁衍，就如同狗吃屎鼠打洞，这是本能，它不图什么，就图虫卵可以一代代繁衍下去。成虫被吃掉，卵却活了下来。好似妇女生产，保小不保大。”

    “真是奇特……”阿兰说道。

    施大夫说道：“在这些蠕虫控制蜗牛主动被鸟儿吃掉之前，这蜗牛虽还活着，也有一定的思维意识，但它的身体却不由自己控制，而是由这寄生物控制，下场恐怕要比死了难受得多。”

    对于死亡赵平安没有那么恐惧，真到了那关节，横竖不过是一闭眼的事情，可要是真如这施大夫所说，人还活着，但行为却被寄生虫控制，这可让赵平安接受不了。

    “那这玩意儿有救吗？”赵平安忙问道：“这要是人没死了，变成了怪物，这实在难以接受。”

    施大夫拍了拍药箱：“正所谓是对症下药。想要治好你体内的寄生虫，就要知道你体内的虫子是什么种类，否则贸然用药，很可能起到反效果。但这虫子尚小，单凭人类肉眼是看不出来的，这就需要借助某种仪器了。”

    “仪器？什么仪器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赵平安问道。

    “对了！是显微镜！”董懿静在一旁说道：“不过您不是中医吗，这西医化学之类您也懂？我早听说城里中西医一直在‘打架’，几乎闹得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施大夫却轻轻摆摆手：“中医是根本，西医是手段。医术有东西之分，可病人却都是一样的。若只为了争个孰优孰劣，却枉顾病人在受苦，那又有何用？中医能治就用中医，西医能治就用西医。我与同仁医院一位洋教授相识，若不避讳，随我走一趟？”

    “美国人投资的那家医院？”董懿静问道。

    施大夫点了点头。

    一旁的阿兰问道：“美国人的医院也会为我们中国人看病吗？我听村里有见过洋人的人说，这些洋人都鬼面獠牙，是一些没有开化，还茹毛饮血的人。”

    董懿静已经吩咐手下去开车，准备走一趟同仁医院。

    施大夫笑着说道：“国人看洋人不曾开化茹毛饮血，洋人看国人不曾开花麻木愚昧，不过终究是盲人摸象。这世上有一百多个国家，有白，黄，黑，棕，红五大人种。这其中有好人也有坏人，每个地方都一样的。”

    伙计已经将车备好，一辆墨绿色的福特汽车。

    “还是您来吗？”伙计嘴上虽这么询问，实则已经将钥匙递给了董懿静。

    “那是自然。”董懿静接过车钥匙，三下五除二将车打着，其余人纷纷上车，末了，董懿静忽想起了什么，对车外的伙计说道：“把我拿回来的那件衣服带上，就是包着一堆东西的那个。”

    那正是从地洞带回来的一包尸骨。

    “你还会开汽车？”阿兰询问。

    “在法国的时候学的。”董懿静说道：“这算不得什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