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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母亲再次发信息来催，问他为何还没到家。

    彦僖把大衣穿上身，手提电脑包离开卡座。

    狼人杀游戏里，弟弟彦昕发来一条语音。

    他低眸看了眼，余光中，前方闪过一抹白色身影，纤细，长发，几分钟前才见过一面。

    刚要点开语音的指腹就这样无可无不可地收了回去。

    彦僖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前方。

    女孩与他相向而行，视线相触的一瞬，眼皮向上轻抬，有一丝微微睁大的迹象，似乎没能做好心理防备。

    第二次了，几分钟前目光相撞，她也是这样一个反应，意外的同时又有点躲闪，很快低下头，避开他。

    他往东，她往西，逐步靠近。

    错身而过时，彦僖隐约闻见一缕清新好闻的气息，黑发如瀑，披散在肩头，是洗发露残留的淡淡香味。

    寸步未停，彦僖走出客座区，听着店员齐声的“谢谢光临，请慢走”，拉开玻璃门，等整个人都走出咖啡店，才站在楼梯口点开彦昕的那条语音。

    “哥哥哥哥，欢喜姐姐理我了，她说晚上找我聊天，她会和我聊什么呢？万一她说不喜欢我该怎么办？是不是以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语气急切，带着满满的渴求，想要从他这里先吃到一颗定心丸。

    彦僖记得，小孩除夕夜说过一句话：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原来，其实并无这份自信。

    小孩内心的脆弱，已经随着年龄有所隐藏。

    彦僖耳边不由划过女孩的絮絮低语：

    我不应该在他逐步建立世界观的小小年纪，让他这份给予在朋友身上的信任感坍塌。

    楼梯下方正对街道，人来人往，众生百态。

    彦僖停步于楼梯转角，有一瞬间的失神。像是全身器官都被同时按下按钮，停滞，重启，热烈复苏。

    心口渐渐有些滚烫。

    这个感觉并不陌生，在他离开咖啡店之前，先后体验过两次。

    他跟随潜意识，做了一个向上仰头的动作，看到的只是四周的墙壁和楼梯步道，连咖啡店的门面都已望不见边角。

    有个冲动，在催促他回去。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牵着手踏上楼梯。

    女孩惊艳凝视，手被男孩用力握住，眼神含杂一丝显而易见的醋意。

    彦僖原地不动，处于高处，瞥向两人交握的手，极淡地挑了下眉。

    他迈开脚步，继续下行，相互走近时，主动侧身避让。

    等他们走过去了，微微低头，手机贴近嘴边，对着游戏那头的彦昕说：“放心，只要你不再求着她做你女朋友，她不会被你吓跑。”

    彦昕立刻追问：“真的吗？”

    彦僖勾了勾唇：“真的。”

    *

    同学聚会八点散场，麦霸不在，没人吵着去唱歌，挥挥手，东南西北各回各家。

    今欢想着，小学生作息规律，睡得会很早，人还坐在公交上就匆匆点开了游戏。

    消息栏里显示小孩的位置。

    72200房间，小孩正在游戏中。

    今欢微作思量，进入房间。

    页面下方出现一条系统提示，小孩认真扫着雷，估计没看见。

    她看着小孩的头像在雷区来回标注，默默做了会观众。

    一开始没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忽然定睛扫向玩家列表，与小孩头像紧挨着的头像，账号名显示的前四个字，与小孩只有一字之差。

    小孩是：彦家小少

    那人是：彦家大少

    后面都被抹掉一个字：爷

    小孩的账号昵称是：彦家小少爷。

    恍然间，她想起小孩语音里提到哥哥，嘴角不由漫上几分笑意。

    彦家大少爷？

    噗……年纪估计也不大吧。

    彦家大少爷的得分一路领先，于他而言，丝毫无难度。

    确实，这游戏其实不费脑，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她明明是被朋友拉着玩狼人杀的，最后却迷上了扫雷。

    也许缘分就在这里吧，她想。

    如果不玩扫雷，也就不会遇见小孩，不会被他加为好友。

    孩子的信任感产生得快，他既然将之托付给你，你就有责任保护好它。今欢是这样认为的，她也决定这样去做。

    小孩最终还是发现她，直接语音发在底下的聊天界面：“欢喜姐姐你来啦，等我等我，这局很快就结束了！”

    今欢怕他分心，敲字回复：不急，你玩你的，我出去等你。

    系统提示：

    玩家“今天也要多欢喜”离开.房间。

    再早熟的小孩，心思也转不过大人。

    今欢不愿在言语表达上欺负他年纪小，刻意引领他去理解成于她有利的层面，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浅显易懂，真诚且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