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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长天在京城租了个小院，朝可遮风暮挡雨，院中还有葡萄架，夜可纳凉晨可歇。

    两人住进去刚刚好。

    三天两头不见人的白琴袖，也终于回来了。可她此次回来，却是为了要走。

    她偷走了顾父的骨灰，说要继承他的遗志，带着他的骨灰游遍天下山水，看遍山川江河。

    白琴袖轻抚上白卿辞的面颊，眼神既有怜爱又有愧疚，“好孩子，是娘亲对不起你。这个女婿，娘很满意，将你交给他，我也就放心了。”

    她自己心里很明白，自从丈夫走后，她便已不是从前的她了。不论再如何粉饰太平，佯装自如，还是不得不承认——她一颗心早已随着他走了。

    废帝也在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清晨离开了京城，身边只有一个老太监跟着，说是要去西凉，再也不会回大越。

    他走的那日，卫长天还去送了一程。

    废帝痴痴傻傻的一副模样，见着卫长天便一个劲儿往老太监怀里缩，口中呜呜啦啦说不清话，只依稀听得，“九弟饶命”四个字。

    卫长天心下感慨万千，向老太监摆摆手，“你们去吧，照顾好他。”

    车轮碾过坑洼不平的山路，车帘随着马车晃晃荡荡，卫长天目送他们走远，便返身迈上归途，路途的尽头，是一个叫做家的地方，家中有人做好了饭菜等他归来。

    他不知道的是，那马车行了不过五六里，连京城都未走远，便叫人拦了下来。

    十几个大汉手提长刀，冷笑道：“奉太后之命，斩杀先朝余孽，一个不能留！”

    老太监想护着废帝走，却被人一脚踹在心口，当即毙命；废帝吓得屁滚尿流，匍匐在那大汉脚下求他放过自己，换来对方的冷然一笑，手起刀落，大越曾经的皇帝，便就这样死了。

    暴尸荒野，满身垢物，死得毫无尊严。

    卫长天本还心情沉重，可一想到回家，迈出的步履便不自觉悠扬起来，甚至还哼起了曲儿。

    路过一个卖蒸糕的小摊贩，想着她爱吃，便买了块来，怕到家凉了还捂在怀中。他勾起唇角，自己如今倒是越来越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丈夫，惦念着家中妻子，妻子也在家中等他归来。

    转过街头巷尾，路过无数行人，终于回到了自家小院。

    院墙上爬满了藤蔓，如今已是深秋，原本青绿的藤蔓衰败了，成了细如丝的枯黄模样；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院中央的葡萄架。

    葡萄已成熟，一串一串吊在藤上，引人采撷，最是民家闲趣。

    白卿辞正从门内跨出来，泼掉了洗菜水，面容温柔娴静。见他回来了，连忙招呼他来吃饭，一笑却又是别样的明艳生春。

    他们在屋中坐下，饭菜香气扑鼻。白卿辞手艺不见得多么好，可却别有一番家常的温暖，正因如此，又显得别样的好。

    卫长天从怀里掏出蒸糕，递到她眼前，两个人在饭菜香气袅袅中相视而笑，温馨又幸福。

    他靠在椅背上，心中顿觉充满了别样的自在与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