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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素枝读完信不觉湿了眼眶，眼前仿佛是谷烨华冠佩而立的样子，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那便是相识相知相处之后所认识的谷烨华了。而今她心里也算是被他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她提起笔来回信，少了一份旖旎，多了一分客套，并非若即若离，只为能让他心安，不过分喜，亦不过分悲：“谷兄见字如面，我一切安好，吃的好，睡得好，近日调配出来的染方也益发的顺乎心意了，夫人待我如亲人一般，将贴身的玉镯子赠予了我，我怀着感念之心必将为谷家殚精竭力。边陲之地，缺粮少水，条件之艰实乃我等在锦城之人难以想象，兄照料好自己方可，且不必挂念我。东西突厥之事可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左单部落蛊惑人心，我军亦可派一巧舌如簧之人前去，东西突厥之间的结盟，用反间计即可破之。素枝敬上。”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她仿佛看到那在漫天风沙中骁勇善战的谷烨华，那永不知退缩一心杀敌的模样，她盼着他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沈素枝的信寄出去了，数着指头过日子只盼着谷烨华平安。

    锦城之大，一日之内死一两个人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谣言是从什么时候起的，都传说锦城来了杀人的狂魔，大家都说钱家小郎君的死跟在谷家前不久发生的冲突有关，除了钱小郎君这一桩事外，还有两个人也被杀了，且死的极为蹊跷，一个是卖混沌的，另一个是卖驴肉火烧的，这两人原本素不相识，要说有什么共性，那就是沈素枝在这两家买过东西。

    一时谣言四起，人心惶惶。都说沈家大娘子是妖女，会妖术，谁和她接触了，她看谁不爽瞪一眼就必死无疑，据说那卖馄饨的是因为那天放咸盐放多了，卖驴肉火烧的是因为没及时给沈素枝端醋，所以沈家大娘子心里不舒坦，就用妖法将那俩人给轻而易举的弄死了。

    沈素枝听见诗蓝跟她转述这些的时候差点将嘴里的饭喷了，这可真是盐咸醋酸也能杀人。开始人们也觉得是以讹传讹，可传的邪乎了到底还是引起了衙门的重视。

    冯氏的屋内，梁斌坐在厅内，入目处是一架绣满芙蓉的屏风，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的，内里的布局端的是典雅庄重、端方肃穆、秩序井然的气度。

    “梁大人喝茶，这是前些时日四老太爷命人送来的六安瓜片，大人这些日子办案，劳神劳力，这茶可安神。”

    梁斌笑着端起茶杯轻轻的呷，他是个粗人，平日里大口喝茶，大碗喝酒习惯了，但此情此景，在冯氏跟前他不想造次，更不想失了礼节。圆几上摆着几盘糕点，马蹄酥，豌豆黄，芙蓉桂花糕，色泽鲜丽香味扑鼻的点心还在其次，那托着点心的盘子却是更为用心的，盘子分别呈天青、粉青和桔皮三色，釉面滋润柔和，纯净如玉，乍看上去有酥油感，至于釉稍透亮，釉下寥若星辰，梁斌祖籍是洛阳人，他虽出身贫寒，却是识中州汝窑的，汝窑是汝、官、哥、钧、定＂五大名窑之首，俗称为蝉翼纹，这样釉色的盘子千金也难得一个。

    如此色泽的糕点他见过一次，那是太守大人有一次被上级赏识给了一包，此乃是宫中之物，纵观谷家的关系网，能轻而易举就得这样的糕点的必是南安王府，都传言南安王府和谷家要结姻亲，看来是真的了。

    冯氏不吵不闹，礼遇待之，却用这一茶一点外加这千金不得的盘子就不动声色的彰显了谷家的钱势和关系网。上有南安王府的旧爵位在，下有谷家四老太爷在军中的权威，再有谷烨华履立的战功，单拎出哪一点出来都是不能随意撼动的。

    冯氏言笑晏晏的开口：“不知大人会来因着准备的仓促了些，备了些粗茶，希望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梁斌心里暗自唏嘘，如此不动声色的排场算是招待不周的话那他平常喝的粗糙的不行的茶叶是什么呢：“夫人客气了，这样好的茶点对我这样不懂茶的人来说可谓是牛嚼牡丹。”

    冯氏淡淡一笑，并没有因为梁斌这样的直白而觉得有任何的失礼之处：“不知大人今日来是有何公干？”

    梁斌望着冯氏脸上的淡笑怔忪出神，缓了缓道：“近日外面口口相传的事不知道夫人是否有所耳闻？”他没有直接说，那样显得未免唐突了些。

    冯氏猜到了却并未点破，又将问题驳了回去：“倒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一件？”

    “锦城前两日死了一个卖馄饨的，一个卖驴肉火烧的。”

    “哦。”

    梁斌听着冯氏拖了个尾音，那声音很熨帖，不疾不徐，好像她知道，又好像她并不知道：“都说这二人的死和沈家大娘子有关系，因着沈家大娘子现在在谷家，也为着谷家效力，我本欲是来见沈家大娘子，所以特来先和夫人说一声。”

    冯氏听完这话半点不意外，反问道：“大人这么说我倒是不明白了，是有人看见沈家大娘子了，还是大人有直接的证据了？”

    梁斌有点意外，刚才还温婉客气的冯氏这会竟然话锋一转噎得人哑口无言：“都没有。”

    冯氏不由得轻笑一声：“哦，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