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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体能挨多久，就看沈姨娘的这口气儿了。

    不过听大夫的意思，总归是有些强弩之末了。

    说着说着，程姨娘的眼角就湿了。

    谢长欢默默的不只该说什么，顿了半晌，才缓缓道：“您去看过她了？”

    程姨娘摇摇头，似想起什么，眼睛铮亮的望着谢长欢半天，才缓缓的问道：“上次她逼你认下杰哥儿，你可怨她吗？”

    谢长欢不知程姨娘为什么这样问自个儿，或许是要找到一种共鸣吧。

    但谢长欢还是认认真真的照实说了。

    “不怨，这事儿她也有她的立场。说到底，不过就是我自己能力不够，怨她也无用的。”

    程姨娘听了也默了良久，最终拍拍谢长欢的手，点头道：“我知道了。”

    送走程姨娘，夜色又深了一层，屋里的烛光散发着让人瞧了生暖的光辉。

    碧容陪着谢长欢把今儿作坊的各项事情又捋了一遍，不知不觉就交了二鼓。

    谢长欢让碧容收了账本等物，自己独自坐在榻上好一会儿。

    心里总觉得似有事情要发生，又起来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抬眼见头顶上是漫天星斗，唯独今晚没有月光。

    才恍然记起今儿是正月末的最后一日，明天就是二月初一了。

    想来，在大洲的第一个新年就这样过完了，一切都要从新开始了。

    碧容收拾了东西，来伺候她躺下，她也因着心神不宁草草的一收拾，就歪了下来。

    可就算躺下了，谢长欢的思绪依然在跳跃着，让她在床上碾转反侧了良久。

    这个时代的夜，静的出奇。

    特别是冬日，连蚊虫蛙鸣更是一点都无，仿佛这个世界的黑夜里，就没有声音这种东西。

    除了打更的梆鼓声，“铛铛铛”的敲响了三下，隔着远远的外院墙传了进来，让谢长欢模糊的意识里知道已经到了三更天了。

    该睡了，再不睡，明天就该起晚了。

    谢长欢喃喃自语了一句，伸手扯了扯绸被，翻身准备睡去的时候。

    突然，一阵急急的打门声，一下子就把她给惊了起来。

    接着过了不久，就有小丫头带着哭腔在廊下与碧容说话：“我们……我们姨娘不大好了，让……说……说一定要见见奶奶。”

    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话语，谢长欢一个咕噜就爬了起来，自己撩开了帷幔，就开始寻外服往身上穿。

    南春与碧容齐齐进来，见到这一幕，急急上前伺候着。

    因事出紧急，谢长欢胡乱套了件厚衣服，出了廊下问小丫头：“你去通知其他人了吗？”

    “姨娘不让，说这深更半夜的，只是……只是让请奶奶。”

    “去，打发人通知三少爷，还有……程姨娘。记得，不要半夜惊动老太太，知道吗？另外，让程姨娘去请大夫过来。”

    谢长欢边走边吩咐，南春让翘儿好好提着灯笼，又让碧容和两个小丫头跟着。

    自己则带着沈姨娘的小丫头，分开去通知人。

    夜黑风高，谢长欢急匆匆的赶到沈姨娘的小院里，见里外都点了灯，几个丫头俱带着些慌张的神色，想是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见谢长欢来了，急急的往里让。

    谢长欢在廊下先是脱了披风，才撩起门帘子走进去，脚步不停的一直走到了沈姨娘的床前。

    红红烛光的映照下，依旧挡不住沈姨娘有些发灰的脸庞，这样看起来，越发显的她单薄而颓废。

    沈姨娘听到动静微微侧了一下脸，见是谢长欢来了，眼神里渐渐的聚起了光芒，强撑着冲她伸了伸手。

    嘴里呢喃着：“你能来，真的是太好了……”

    谢长欢瞧着此刻沈姨娘的样子，想着虽然她以前逼迫过自己，可这会儿还是压不住的鼻子发酸，强笑着点头。

    “看姨娘说的，我这不来了？”

    沈姨娘似乎是因着谢长欢来了，精神竟比刚才略好了一些，只是眼角还残留着泪痕，也未来得及去擦拭，只管对着下面的丫头们挥挥手。

    “你们都出去，没有……没有吩咐，不用进来。”

    谢长欢见沈姨娘把她身边的丫鬟都缱了出去，也对碧容点点头，示意她带着这些丫鬟们离的远一些。

    沈姨娘侧着脸，静了一会儿，想是听着丫鬟们都走远了，再一次滚下泪来。

    “我知道，你不来看我，是在怨我。我不该听二房的话……”

    “庭哥儿回来，我好高兴，庭哥儿也说，就算他回不来了，我也不该把你架在火上烘烤，来成全三房的子嗣……”

    “我总是这样的糊涂，菱琴怨了我一生，我又差点要让你怨我一辈子。”

    菱琴，那是程姨娘的闺名。

    “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我不过是……不过是为了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