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承渊顿住了，没再说下去，楚璃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难以想象，这样的事情会对一个幼小的孩子造成多么大的心理伤害。

    也难怪厉承渊对皇后那么充满敌意，毕竟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接受不了这些，他只能读懂自己的父亲背叛了母亲，不，应该说，他和他的母妃，被乳母和父亲两个人同时背叛了这件事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崩溃了吧。

    此时此刻，楚璃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的男人，犹豫片刻，只能伸出手，去轻轻拉了拉他的大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厉承渊反过来握住了楚璃的手，这是他本能一样的反应。

    两人停下了脚步，一个低着头，眉宇间仿佛有万千思考，另一个则望着他，那眼神，像是沉溺了漫天星河的柔情。

    最终，厉承渊缓缓开口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楚璃低低的声音说道，“那种事情，任何人都无法释怀的，我现在倒是十分理解你为什么会对皇后有如此大的敌意了。换做是我，也是一样的。”

    她没有劝他大度，也没有不痛不痒的说几句安慰的话，而是说自己也会如此。

    感同身受，是最能让人动容的。

    厉承渊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一点点抚摸着，那上面覆盖的一层坚冰，也正在被融化。

    “是啊，无法释怀。”他喃喃自语道。“我发现以后，谁也没敢说，只是告诉了母妃，母妃她虽然不信，但言辞之间还是怀疑的。

    “于是她问了父皇，问了乳母，自然，这两人承认了，但是那又如何？他们两人既然敢做，又何必担心旁人追究？尤其是我母妃那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

    厉承渊说到这里，楚璃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愤怒与不甘，连带着他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故作平静的声音继续说着，“但是从那以后，父皇就再也没去过母妃那儿了。

    “说来也巧，母妃的娘家，也就是我外公，他是朝中重臣，他们的势力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让母妃被忽视，可是，父皇和乳母的事情暴露后没多久，外公家中就起了一场大火，人，全都没了。”

    楚璃吃了一惊。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这分明是皇上为了牵制厉承渊的母亲而故意做的吧。

    偏生他是皇上，无人能治他的罪，也无人敢揭发，有的只是旁人的猜测与怀疑。

    “你的知道这件事以后，身体是不是更吃不消了？”楚璃小心问道。

    厉承渊点点头，“是啊，她剩下我后一直体弱多病，那次因为受了打击，更是一蹶不振。也是在那个时候，现在的皇后开始散播我是野种的谣言。”

    提起这个，厉承渊冷笑一声，眼中尽是轻蔑和厌恶，“我是野种？哼，母妃从未对不起任何人，相反，是父皇先背叛了她！

    “更何况我与父皇长得如此相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他居然信了皇后的胡言乱语，对我百般打压，真是昏庸糊涂！”

    楚璃跟着点了点头，现在连她也对皇上颇多怨言了。

    厉承渊咬牙切齿，“在母妃死后，父皇更是决心将我处死，若不是皇祖父和皇祖母极力护着，只怕我已经沦为孤魂野鬼。

    “后来我一直跟着皇祖父母生活，直到后来皇祖父寻着机会，让父皇见到我，那时候，我已经比儿时更像他。”

    说到这里，厉承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声音低沉，似是带着屈辱，“我恨他。所以，我并不觉得长得与他相似是什么好事。

    “可是，我却也因为这与他相似的外貌而活下来，甚至，在他看到我时，因为愧疚，皇祖父趁机要挟他要立我做太子，他也答应了……”

    楚璃很少看到厉承渊的情绪有如此大的波动，现在提起他的母妃，他的种种往事，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在她眼里，他变得，似乎没那么遥远了。

    往日里的厉承渊虽然对楚璃是温和他的，可是他总给楚璃一种距离感。

    原因无他，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又因为长年累月的警觉，对任何人都抱有疑心，所以总是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而提起母妃的厉承渊，那番悲伤，那份脆弱，都让楚璃觉得，原来他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他的距离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让楚璃想要好好呵护的脆弱。

    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想法，楚璃就脱口而出，“其实……我觉得你比皇上帅多了。”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懊悔了，毕竟说这个也不可能让厉承渊的悲伤减少。

    可是这也确实是她的肺腑之言，她必须得承认，她从来没见过厉承渊这么好看的男人，虽然和皇上面容相似，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相似的五官放在皇上脸上就是平平无奇，可放在厉承渊脸上就是惊为天人，或许这就是两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吧。

    厉承渊将目光重新落在楚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