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是信口雌黄，还是铁口直断？很快便能知分晓，我就等着看你们如何来求我。”

    岑安筠懒得再废话。

    她知道此刻张茂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已被仇恨冲昏了头，就算此时说破天去，他也一定会送自己入了大狱，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既如此，那就让他受点教训，吃点苦头，算抵过她今日这无妄的牢狱之灾吧。

    岑安筠转头叮嘱了徐氏几句，让她安心在家等待，随后便主动跟着张茂去了衙司。

    只是这一路，岑安筠紧随张茂其后而行，昂首挺胸，身后跟着一众随从，不像是被扭送见官，倒如同游街巡查一般。

    “到了。”

    张茂将岑安筠带到了距离最近的东区衙司，张管家立即先头跑进衙内去通报。

    此事，张茂并没有打算惊动京城顺天府，毕竟庙门越小，菩萨越好伺候。

    果然，不出所料。

    东区衙司的府尹得知户部侍郎亲自押解了“犯人”前来报官，立刻二话不说，出门相迎。

    不仅恭恭敬敬地安排张茂上座，端茶递水一副殷勤模样，而且在听了张家的“片面之词”后，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岑安筠，便将她投入了大牢。

    与此同时，还故意扬言要好生“关照”她，让张茂放心。

    如此“妥帖”的安排，自是深得张茂欢心。

    他夸赞了府尹几句，走时仍不忘叮嘱要看好岑安筠，以免这个“妖女”再生事端。

    ……

    这么折腾一日下来，回到张府已是黄昏。

    按理说，晚膳时间已过，但张茂进得府来，却见一桌子饭菜无人敢动。

    环视一周，桌子一圈分别坐着他的三个妾侍和两个小女儿。

    “夫人呢？”

    “回老爷，夫人一直在房中守着大少爷，至今未踏出房门一步，早膳，午膳都未曾用过。”

    “人都死了，还守什么。”

    话虽如此，张茂心中却又是一痛。

    倒非是有多疼惜张家大夫人王氏，而是又被勾起了丧子之痛。

    重重叹息一声，张茂拿起碗筷。

    其实，桌上各人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因苦等不到张茂回来，也不敢开口用膳，生怕在这节骨眼上惹上麻烦。

    此时见他动筷，哪里还按捺得住。

    大人还好，见张茂脸色不佳，即便再饿也要装出一副食欲不佳的模样，细嚼慢咽。

    但是小孩子不会作假，两个小女儿饿了半日，此时吃得狼吞虎咽。

    张茂看在眼里，忽然火冒三丈。

    “啪”！

    他重重摔下筷子：“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家伙，兄长惨遭横祸，你们却还吃得下饭？！真是混账！”

    小女儿们吓得哭了起来，呜呜咽咽听得张茂更是心烦不已。

    “滚，都给我滚出去！”

    本以为将那妖女送进大狱，自己心头之火便能平息，可怎么如今反而感觉心火越烧越旺，几乎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张茂捧着心口，隐隐感到阵痛之意。

    “老爷，我看你脸色不好，不如我先送你回屋里休息一下吧？”

    说话之人是张茂的第三个小妾姜姬，今年年初刚刚进门。

    她原是桃花坞里的一名舞姬，这人生的如扶风之柳，袅袅婷婷，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十分动听。

    张茂点点头，把手搭在她的肩头，缓缓起身。

    可谁知，刚刚站起，忽觉胸口一阵剧痛，紧接着一股腥甜冲过喉头！

    “哇”一声，便张口吐在了姜姬的肩膀上。

    姜姬察觉肩头濡湿，侧眼一瞧，不禁惊呼出声。

    “不好了！老爷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