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的几天。

    江芜行尸走肉一般躺在病床上，心像是被掏空，没有实感，连带着她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显得虚妄。

    好像不久前经历的，手术室中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直到她恢复些力气，下意识将掌心覆上平坦的小腹，摸到上面的伤。

    尚未拆线的皮肉硌硌愣愣，剌痛指尖。

    真的，都是真的！

    她的孩子没了，子宫没了，她再也无法成为一个母亲！

    灼热的泪涌出眼眶，不一会儿就染湿了枕套。

    江芜摩挲伤口的手指不自觉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好像是要将所有的恨意、不甘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哪怕伤口崩裂，血流不止，她也没有停下。

    “怎么？想死？”祁晏的声音像地狱里的恶魔从门处传来，激得江芜浑身一颤。

    她下意识扯断输液的软管，想要跳床逃跑，可祁家的保镖却死死将她押回床。

    跟在祁晏身后的医生，麻利地给她打下镇定剂。

    药物抚平的是江芜对祁晏的恐惧。

    因而当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眤着她的时候。

    江芜看着他，大脑无比清醒地只跳出了三个字-—杀了他！

    她趁保镖松懈，拔下插在手背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针头，借着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气，扑向祁晏，对着他脖子上的动脉狠决地扎了下去！

    血液迅速通过软管回流，一汩汩从扯断地切口留出。

    “疯子！你还想杀人？！”祁晏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惧，让江芜畅快。

    保镖反应过来后，将她反剪着死死箍住，等着祁晏的命令。

    江芜笑容狰狞地望向祁晏，不发一言，眸中的狠绝，更像是无畏死亡的宣言。

    她要他死！

    “签字离婚，拿了钱，滚！”祁晏答应陆菁菁会看在江芜提供器官的份上，留她一命。

    “想要我签字？可以，让陆菁菁来见我。”江芜收敛笑容，平静地看着他。

    “不可能！”祁晏想都没想就否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绝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伤害菁菁！”

    江芜讥讽道：“你这么多人看着我，我能做什么？再怎么说，我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该来亲自感谢吗？”

    祁晏满眼防备，丝毫不愿松口。

    江芜见状，又补充道：“她不来，我就不签，而且我会日日夜夜出现在你们身边，让你们永不得安宁！再不然你就让人把我送进监狱，可只要我没被判死刑，我就一定有办法闹得你们鸡飞狗跳！”

    她目光坚定，不像是在玩笑。

    这和祁晏记忆里乖顺讨好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阿宴。”两人僵持间，陆菁菁却忽然在门口出现，“阿晏，我还是想亲自来跟江小姐道谢。”

    她略苍白的脸，精致又楚楚可怜，被祁晏小心的搀扶下进了门。

    “谢谢。”陆菁菁颔首微笑，好像人畜无害，江芜却知道那不过是她的假面具。

    “你很得意吧。”江芜微笑，看着眼前一双人，再没觉得酸涩痛苦。

    她强压着冲动，深吸一口气，“终于把我这个绊脚石踩在脚下，什么感觉？”

    陆菁菁无辜地扯扯嘴角，“我没这么想，我只是太爱阿晏了。”

    “呵。”江芜冷笑，讥讽道：“何必演戏？你恨我很正常，毕竟我抢了你的男人。”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陆菁菁，在对方要张口说什么的时候，抢先一步扬扬手中的支票，“钱，再加一倍。”

    祁晏鄙夷地瞟她一眼，“没问题，只要你滚出A城。”

    江芜指向陆菁菁，“我还要你亲自回别墅给我收拾行李。”

    “江芜，别给脸不要脸！”祁晏怒不可遏，眼瞧着就要冲上来收拾她。

    陆菁菁开口，“阿晏，没关系，这点小事我还可以做，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她眼波流转动情，瞬间就软化了祁晏。

    江芜微不可见勾了勾嘴角，闭眼道：“再送我去机场吧，毕竟你们不看到我离开，也不能安心吧。”

    她的后半句话，按住了祁晏破口大骂的冲动，令他咬牙切齿地答应下来。

    江芜事无巨细的把自己的东西列了个清单，嘱咐陆菁菁一样别落下。

    半小时后。

    陆菁菁在祁家别墅准备好了一切。

    江芜神色正常的认认真真检查起行李来。

    “签字。”一旁的祁晏见她磨磨蹭蹭，担心夜长梦多，把协议怼到她脸上。

    江芜起身笑道，“急什么，等去了机场，切切实实拿到机票，我会成全你们的。毕竟，我是小角色，如果祁总反悔，可怎么办啊。”

    话说完，她的耳朵不敢相信这每个字是从自己嘴里蹦出来的。

    更不敢相信，有一天，她会这么无所不用其极地去诓骗曾经爱到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