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外务省转发了同一封电报！”

    “同一封电报？”

    田中义一带上了老花眼镜，随手拿起一张电报纸，打眼一瞧……

    “告全国军民同胞：

    余倪大野，祖籍明州、落蓐夷陵，学道九宫，扬名江城，寄寓华亭。

    诚谓总理信徒，怅憾革命未成，我辈仍需努力；身为国民党员，欣闻北伐再起，自当马革裹尸。

    上月末，余受上峰之命，随方公振武之第四军团剑指济南，一路浴血苦战，百折不挠；终于驱孙逐张，重光泉城。

    济民箪食壶浆，以迎北伐大军；我军秋毫无犯，不愧革命之师。军民鱼水，万众欢悦，太平岁月，近在眼前。

    不料日人狼子野心，以莫须有之名出兵山东，是以穷奇灾于上国。更有敌酋率兽食人，视我炎黄贵胄为牛羊猪犬，便有猰貐暴于中原。

    余亲身经历，兽卒横暴，杀我袍泽，倭奴凶蛮，淫我姊妹，呜呼，罄南山之竹，此恨未穷。

    余亲眼所见，尸骸遮道，血流成河，积愤满城，号哭动天。噫嘻，决东海之波，此怨难休。

    然智谋之士谓小不忍则乱大谋。遂衮衮诸公引我大军退避三舍，惟留苏公宗辙以孤军守危城：嗟夫，二十万人齐调头，三千壮士血正稠。

    余屠狗之辈，不识天下大谋；余硁硁小人，只知春秋小义：尽矣，倭寇杀一人如杀吾父，日奴辱一人如辱吾母！

    遂辞去军职，伪造纹章，私取无影山火药库两吨炸药，秘置于日军司令部地下室。恐倭寇探知其踪，余决定当场引爆。宁与虎狼偕亡，亦粉身而不悔。

    诚乃个人之决定，与北伐军、与KM党，与国民政府，并与余亲眷好友无涉。

    此去泉台，大招英烈；旌旗十万，怒斩赤乌。通电海内，咸使闻知；莫放悲声，且讴易水。

    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吾爱凌凌、薇薇、玲玉芳鉴……”

    “哈哈哈……”

    田中义一可不关心什么“吾爱”，他只读了电报的第一段，就发出了狂笑道，“莫非发电人就是‘一刀镇一国’的倪大野？”

    “哈哈哈……两吨炸药？”

    “哈哈哈……地下室中？”

    “哈哈哈……当场引爆？”

    “哈哈哈……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哈哈哈……八嘎八嘎，当真是一个八嘎！”

    他摘下老花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这家伙说的好像，我大日本皇军的司令部随他进出一般。此子不该当个剑豪，而是应该去说‘漫才（日本的相声）’”

    他忍不住再次大笑道：“哈哈哈。重光君，你们外务省真的相信……”

    “嘀嘀嘀——吱吱吱！”

    就在这时，首相官舍的门外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和刹车声，就让田中义一眉头一跳。

    “咔咔咔——哒哒哒！”

    接着传入耳中的是车门开开开关关关的声音，又让田中义一嘴唇一颤。

    “沓沓沓——刷刷刷！”

    然后便是整齐的脚步声，甚至还能听到衣料的摩擦声，再让田中义一手上一抖，这张电报纸就飘落到了地上。

    “刷拉！”

    纸障门猛地拉开，几个将官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知道的他们是来汇报军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天诛的呢。

    为首之人乃是陆军省省长白川义则大将，他身边则是参谋本部总参谋长铃木庄六大将。

    其实陆军省和参谋本部接到消息比外务省还要早，但是他们和田中义一一样，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只好确认再确认，研究再研究。

    然而等到倪大野通电一发，驻中国的日本军事机关也纷纷转发，他们也知道再也拖延不下去了，只好急匆匆地来向田中首相报丧了。

    白川义则强作镇定地道：“首相，山东派遣军急报：由于南军之卑鄙偷袭，第三师团转进龙山，第六师团暂撤济南，情势尚在我皇军控制之中。只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田中义一哑着嗓子问道。

    铃木庄六硬着头皮道：“首相，只是福田和安满两位师团长，还有若干位少将应尚在济南……生死不知！”

    “哒哒哒——哒哒哒……”

    这是田中义一牙齿磕击发出的声音，他的眉毛、嘴唇、双手，乃至全身抖得像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他哪里不明白，这分明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局势已经完全脱离了日军的掌控，而两位师团长和一干将佐也是凶多吉少！

    但是他仍然坚定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这两个陆军巨头，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说些什么好呢？

    田中义一还有一点“精罗”属性。

    在这个当口，他就想起了公元9年9月，瓦卢斯在条顿堡森林葬送掉了三个罗马军团，搞得屋大维以头撞墙，大喊道：瓦鲁斯，还我军团！

    “还我师团……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