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薇薇的大哥，名叫石筱山，字熙侯。

    他年少时，曾就读于神州中医专门学校。后秉承家学，侍诊于父石晓山先生案侧。

    石家老大约于1924年临诊，事伤科，兼针、外科。如果历史不发生变化的话，两年后他会与胞弟石幼山另开一家石氏骨伤诊所。

    石晓山叹了一口气道：“熙侯，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倪公子就是那个意思格。”

    “父亲，我们石家也算是清白人家，这二妹当了倪公子的小妾——传出去肯定不好听格。”石筱山皱着眉头道。

    哦，他们父子是无锡人，私下谈话难免带点乡音。

    石筱山苦笑道：“为父何尝不知道格？你妹妹要是就这么进了倪家，肯定有人说我们石家攀龙附凤，还卖女求荣。可是……哎，你这几日不在上海，所以没见过倪公子的风采。”

    他摇了摇头道：“恐怕二妹是难逃这一场情劫了。”

    “父亲，我们好好劝一劝二妹，说不定她会回心转意的。她一向性子刚强，怎么肯做别人小妾呢？”石筱山却不为所动，坚持劝道。

    他到底是个鲁男子，不明白这女子要是动了情，那眼中哪里还有父兄，只有情郎而已。

    石晓山也不好意思说这件事情就“任其自然”，只好道：“这事儿吧，为父自有主张……”

    “父亲，二妹这要是一去，明天就会传开了，到时候就覆水难收了啊！”石筱山着急地道。

    “熙侯啊，为父的意思是……”

    就在这时，石家佣人走进来禀报道：“老爷，大少爷，倪公子来了。”

    石氏父子对视一眼，石晓山点头道：“请他去客厅，我们马上过去……”

    “石叔父，小侄这几天事忙，也没时间登门拜访，失礼失礼。”

    倪大野一见他们父子，抢先拱手行礼，连口中的称呼都改了，不但更加亲近，而且还自居为晚辈——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看了一眼石筱山，便满脸春风地道，“这位便是世兄了吧，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我日后一定要多亲近亲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都这么客气了，石家老大也不便发作，只好回礼道：“倪公子对寒家实在太过抬爱了，当不得当不得。”

    “石世兄，此言差矣。江南武林谁不知道石氏诊所的美名啊？”倪大野认真地道，“我看贵所应该扩充一下，也好造福更多的患者啊。”

    他顿了顿道：“哦，倪某知道贤父子一向乐善好施，又仗义疏财，手头上肯定有点不方便。这么着，我先出个一万大洋襄助贤父子可好……就当倪某入股好了，至于股份么，贤父子看着办。”

    石家诊所，连同现金、账款、房屋、地皮和其中的设备，夯不啷当（沪语中的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万银元的样子。

    要知道，石氏诊所位于公共租界的十六铺码头地价并不高。

    虽然此处濒临黄浦江，为沪上门户和水运重地，但是工厂集中，且该区居民多属产业工人，购买力不强。

    此地在三十年代的均价为每亩16594元，而南京路和外滩这一块的地价最高可达每亩45万银元——真是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石氏诊所看着占地颇大，但是这里地皮不值什么钱，而且还是砖木结构的平房，更是卖不出什么价钱了。

    所以说，倪大野这不是入股，而是送钱——更加确切地说是聘礼——再精确一点就是买身钱了。这是因为纳妾可没有聘礼这一说。

    听到“10000银元”这个开价，石氏父子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是一跳，这位爷出手真是大方，也意味着人家是志在必得。

    但是呢，卖女儿这种事情传出去实在太难听了，石氏父子真还不是卖女/妹求荣的那种人。

    “………………”他们父子对视一眼，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

    就在厅中有些尴尬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声娇喝道，“依女儿看，给倪公子两成股份十分恰当。”

    只见披着貂皮大衣的石薇薇红着脸——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就这样走进厅中。

    石氏父子一听这话，再一见这人，就知道石家二小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两成就两成！”

    倪大野对着石薇薇莞尔一笑道，“倪某平日里也是有点忙，这两成股份就交由七妹打理好了。而这一万大洋，倪某稍后请向龙头交到贤父子手上。”

    其实他这是将这两成股份“委托”给了石薇薇，还要拜托向海潜过来“下聘”。

    倪大野不等石氏父子答应，便起身道：“七妹，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去一品香吧。石叔父，熙侯兄，倪某就先告辞了。”

    “父亲，大哥，那我们就想走了。”石薇薇跟着倪大野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轻轻地说了一句，“女儿、女儿今晚就不回来了。”

    “嗯？！”

    没等石晓山开口说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