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钊抱紧了初晴的肩膀，嘴角噙着笑告诉她：“贫民窟，本来没这么多人的，接收了一些新来的难民，有些挤。”

    他说着话，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

    初晴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错愕的转过头看他，眼中尽是惊讶：“你真的接收了这么大批量的难民？”

    “你不会只是随口一说吧？”明钊吐出口烟侧头看她，“养他们还真不便宜。”

    初晴呆呆的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这里的环境的确很差。

    只要是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挤满了人。原本就逼仄的走廊下有人打了地铺，说是地铺，其实也就只是草席或者是一块床单而已，有的连块草席都没有。他们就这么睡着，来往路过的人不小心就会踩到人。

    瞧着他们都没什么精神，大概是疲惫过度的缘故。眼中虽然带着疲惫和茫然，却也有一抹心安。

    江泞道给了他们庇护，让他们也能安稳的睡上一觉，不必担心在睡梦中就被人爆了头。

    有人躺在阳光直射的土地上，贪恋着这宁静的阳光；有人缩在角落里，手里拿着块面饼，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有人守着水龙头，大口大口的喝着水；更多的人在裹伤，看不出颜色的纱布被他们视作珍宝，小心翼翼的缠住自己那流血化脓的痛处。

    有小孩子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树枝，当做是枪来来往往的打闹。

    他们是不知愁的，又或许是早早的知道了战争的恐怖，看淡了这一切。

    明钊和初晴站在这里，格外吸引人注意。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看他们一眼，然后就自顾自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两个衣着整齐漂亮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他们只想先活过今天。

    初晴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她死死地拽着明钊的衣角，畏寒似的往他身边凑。

    明钊把手里的烟丢掉，把她抱进怀里。

    轻拍着她的背，他说：“对他们来说，这样已经算好了。”

    初晴颤抖着点头，有些哽咽：“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过……”

    明钊微怔。

    他没回答她的话。

    他以前……他以前看着城外的难民都觉得他们过的是好日子。

    那些过往没必要与她说，平白惹她的眼泪。

    明钊揉着她的后脑，轻声说：“走吧，带你来是让你心安的，不是惹你哭的。”

    初晴吸了吸鼻子，忍下了眼泪抬头问他：“那他们以后怎么办呢？”

    “我在和霍普商议建立第四座城市的停火协议，新城建设，用到的人很多，他们会得到安置的。”明钊说。

    初晴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明钊，你真善良。”

    明钊失笑出声：“我？宝贝儿，你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说我善良的人。”

    他笑着摇摇头，揽着初晴的肩膀就要走。

    初晴跟着他转身，还没迈出两步，一颗小石子打在了她的背上。

    初晴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惊呼出声。

    明钊一把把她搂到怀里，转过身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把刀。

    他眯着眼睛，看着四散逃跑的小孩子们，嘴角的笑微冷。

    “自己站出来。”

    他说。

    “敢作敢当。”

    他瞧见落在地上的石头了，也知道初晴是为什么被扔石头。

    他的手落在初晴背后，给她揉着痛处。

    他没走，也没再说话，只是打了个响指。

    原本空荡的街口出现了一队拿着ak的士兵，有人拿了把伞过来，撑在了初晴的头顶，替她遮去了灼人的阳光。

    看到士兵，看到武器，整个贫民窟的人都紧张起来了。

    吃东西的飞快咽下嘴里的食物，喝水的人惊慌的往墙后跑，睡着的人都纷纷起身，熟练的找着掩体。

    他们动作娴熟得，让人看着就心酸。

    初晴皱起眉毛，反手拽住明钊的手指：“明钊，我没事的，不疼，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

    明钊回首，笑着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当然不可能对一群小孩子做什么。

    只不过……

    一个瞧着八九岁大的小男孩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石头。

    他瘦瘦小小的，皮肤黝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很亮，却写满了仇恨。

    “是我扔的，你要杀杀我一个。”

    小男孩的语气很平静。

    明钊嗤笑，又点了支烟。

    他眯着眼睛笑看他：“挺有胆。”

    小男孩高高的扬着下巴，丝毫不惧：“就是你们一直打仗，我不怕你！”

    明钊朝他招手：“过来。”

    小男孩到底还是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