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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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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吃饭,也不吃药,永娘端着药来,我拼尽了力气打翻了她手中的药碗,我只要阿渡。这东宫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我要阿渡,我要回西凉。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一直做着噩梦。我梦见阿娘,我梦见自己流了许多眼泪,我梦见阿爹,他粗糙的大手摸着我的发顶,他对我说:“孩子,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我只觉得筋疲力尽,再不能挣扎。像是一条鱼,即将窒息;又像是一朵花,就要枯萎。



    李承鄞和东宫,是这世上最沉重的枷锁,我已经背负不起。



    后来永娘将我轻轻地摇醒,她告诉我说:“阿渡回来了。”



    阿渡真的被送回来了,仍旧昏迷不醒地躺在,也不知道李承鄞如何会改了主意。



    我摸着阿渡的手,她的手比我的手还要烫,她一直发着高烧,可是只要她在这里,我能陪着她,就好。



    永娘并没有说什么,只说:“阿渡回来了,太子妃吃药吧。”



    我一口气将那一大碗苦药喝完了,真是苦啊,我连压药的杏饯都没有吃。我朝永娘笑了笑,她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掉了眼泪。



    我觉得甚是奇怪,问:“永娘,你怎么了?”



    永娘却没有说话,只是柔声道:“太子妃头发乱了,奴婢替您重新梳吧。”



    犀梳梳在头发中,很舒服。永娘的手又轻又暖,像是阿娘的手一般。她一边替我梳着头发,一边慢慢地说道:“记得那时候太子妃刚到东宫,就病得厉害,成宿成宿地烧得滚烫。太医们又不敢随便用药,怕有个好歹。奴婢守在您身爆那时候您的中原话还说得不好,梦里一直哭着要嬗子,要嬗子,后来奴婢才知道,原来嬗子就是西凉话里的阿娘。”



    我都忘了,我就记得刚到东宫我病过一回,还是永娘和阿渡照顾我,一直到我病好。



    “那年您才十五岁。”永娘帮我轻轻将头发挽起来,“一晃三年就过去了。”



    我转过头看她,她对着我笑了笑:“娘娘的芳辰,宫中忘了,殿下也忘了,今天娘娘十八岁了。”



    我真的忘了这些事,阿渡病得死去活来,我哪记得起来过生日。宫里掖庭应该记得这些事,可是据说现在宫中乱得很,高贵妃出了事,其余的人想必亦顾不上这样的琐事。



    只有永娘还记得。



    她用篦子细心地将我两侧的鬓发抿好:“从今以后,太子妃就是大人了,再不能任性胡闹了。”



    任性胡闹?



    我觉得这四个字好遥远……那个任性胡闹的我,似乎早就已经不在了。三年前她就死在了忘川的神水中,而我,只是借着她的躯壳,浑浑噩噩,又过了三年。我把一切都忘记,将血海深仇都忘记,跟着仇人,过了这三年。直到,我再次爱上他。



    他却永远不会想起我了。



    月娘嫣然一笑:“放心吧,我应付得来。”



    她弹了一首曲子给我听。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月娘的声音真好听啊,像是的雾,又像是荷叶上滚动的清露,更像是一阵风,吹过了高高的宫墙,吹过了秋千架,吹过了碧蓝奠,吹过了洁白的云……那碧蓝奠上有小鸟,它一直飞,一直飞,往西飞,飞回到西凉去,虽然西凉没有这样美的莲塘,亦没有采莲的美人,可是西凉是我的家。



    我想起从前在鸣玉坊的日子,那个时候我多么快活,无忧无虑,纵情欢歌。



    我叹息:“不知道下次听你唱曲,又是何时了。”



    月娘说道:“我再来看你便是了。”



    我没有说话,我已经决心回西凉去了。



    阿渡的伤好了,我们两个可以一起走了。



    李承鄞命裴照选了好些人跟随在我左右,名义上是为了保护我,其实是看守罢了,那些人看守得十分严密,如果我同阿渡硬闯出去,我想还是不成的。所以只能见机行事。



    七月初七的乞巧节,对宫中来说是个热闹的大日子。因为陛下的万寿节也正巧是这一天,所以从大半个月前,宫中就张灯结彩,布置苑林,添置新舟。这天的赐宴是在南BbSjoOyOO?苑池的琼山岛上,岛上有花萼楼与千绿亭,都是近水临风、消暑的好地方。



    李承鄞一早就入宫去了,我比他稍晚一些。万寿节陛下照例要赐宴群臣,所以承德殿中亦有大宴。而后宫中的宴乐,则是由陛下新册的贤妃主持的,安排得极是妥当。我从甘露殿后登舟,在船上听到水边隐隐传来的乐声,那些是被贤妃安排在池畔树阴下的乐班,奏着丝竹。借着水音传来,飘渺如同仙乐。



    正式的宴会是从黄昏时分开始的,南苑池中种满了千叶白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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