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失效后的疼痛凌馨慢慢适应了，但三天一次的换药是她无法忍受的痛。她的腿上被挖了一个大洞，填进去三块药棉，每次换药都要打开她的伤疤，把药棉清理出来，换上新的进去。用镊子把旧棉纱扯出来时，纱布在肉上摩挲，是第一道酷刑，填新纱布的时侯，药水碰到肉，就跟洒了一层盐似的，是第二道酷刑。

    凌馨娇养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种苦，疼得撕心裂肺，可她有自己的体面，不想大声哭闹，死死咬着牙，跟只小猫咪似的，呜咽个不停，实在受不了也会挣扎。

    换药是蒋昱琛陪她去的，跟做手术时一样，他从后面捂住她的眼睛，但凌馨疼得厉害会挣扎，他还需要用另一只手横过胸前揽住她的肩，牢牢控制她的身体。

    凌馨疼极了，两只手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拽着蒋昱琛的衣服，一点一点把他拽到前面，夏天衣衫单薄，她软软的胳膊挨着男人精壮的腰，头埋在他怀里，痛苦的蹭来蹭去，弄得蒋昱琛有些哭笑不得，说起来，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他更没有和女生亲密的经验，虽然觉得有点怪异，但体谅她的痛苦，还是任她这么揪着。

    凌馨并没有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妥，她都快痛死了，本能的寻求温暖和力量，她只知道那个怀抱能为她遮风挡雨，让她有安全感。

    她主动寻求庇护，蒋昱琛的两只手解放出来，一只手搭在她背上，另一只手在她头上轻轻抚了抚，他没有说话，但他的安抚很有效，凌馨起初疼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后来慢慢平复下来，呜咽声也没了，偶尔咝咝两声，表示被弄疼了，蒋昱琛揽住她后背的手也用了点力回应她，于是这个坎就过去了。

    换完药，凌馨全身都是汗，蒋昱琛这次准备了擦汗的小毛巾，是他托秘书买的，秘书问他要哪一种，他沉吟了一下，说买儿童用的，于是秘书买了长绒棉的白色毛巾，柔软又吸水，蒋昱琛用它给凌馨擦额上和脖子里的汗，背上湿透了，大片的湿印子，他用毛巾草草擦了两下，把凌馨扶回车里，没敢开空调，给她开了一点窗透气。

    凌馨换完药，跟去了半条命似的，疲惫不堪，还有些恍惚，到了车上渐渐回过神来，脑子里零散的碎片慢慢拼凑完整，她记起了刚才的事，顿时有点不淡定了。悄眯眯抬眼，开车的男人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抬眼前，她想像中的蒋昱琛是温和亲切的，抬眼后，那个幻像如镜片一样碎去，她怀疑因为疼痛，她出现了幻觉，蒋昱琛没有抱住她，也没有轻轻抚她的头顶。

    她咬了一下嘴唇，轻声道谢，“蒋先生，谢谢你。”

    蒋昱琛没看她，声音一贯的冷沉，“不用，应该的。”

    虽然语气有些冷，但他没有像平时一样讽刺她，凌馨低下头，微微弯了一下唇角。

    第二天，她从昌婶嘴里得知，蒋昱琛出差了，也就是说，下一次她换药，他不会在，这个消息既让她高兴又有些惶然无助，人在害怕的时侯，会本能的寻求最能给她安全感的那个人，可那个人不在。

    只要不想换药的事，凌馨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尤其这两天，魏希都过来陪她。

    她第一次见魏希的时侯，觉得魏教练凶恶无比，和蒋昱琛是一邱之貉，但相处下来，发现魏教练其实是个逗比。

    此时，逗比魏正手舞足蹈的讲述小时侯，她和周宇博的纯真友谊。

    “周宇博和我是邻居，小时侯他秀气得像个妹子，说话声音小小的，挺害羞，第一次来我家玩的时侯，还对我鞠躬叫姐姐，其实我比他大了不到一个月，但是他乖啊，让他叫姐，他就叫，到吃饭的点，他想回去，我不让他走，他就不敢走，乖乖陪我吃饭。后来有一次，他弄坏了我的玩具，我打了他，他就不敢来我家了，但我跑去他家，对他说，如果他不来找我玩，我还打他，他怕挨打，只好又来了。那时侯，他真的很乖，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凌馨看着眉飞色舞一脸得意的魏希，仿佛看到了弱鸡一样的小周宇博在她的欺负下毫无还手能力。

    她啧啧啧，“教练，博哥碰到你，真是他人生中的一大不幸。”

    魏希瞟她一眼，“碰到我是他的幸运好吗？我虽然有点欺负他，但我也罩着他啊，他那时侯被人欺负了，跑去找我告状，我一听就炸了，老子的人几时轮到别人欺负，于是我就跑去把那人给打了，然后晚上我爸把我给揍了。”

    凌馨笑得不行，冲魏希竖大姆指，“教练牛掰！”

    魏希傲然一笑，“那当然，对方可是个男孩子，比我大比我高，但拳头没我硬，虽然挨了打，但那一架我打出名了，成了大院里的霸王，后来就没人敢欺负周宇博了，他成天跟在我屁股后头，我在哪，他就在哪，他妈喊都喊不回去，后来他妈跟我妈说，周宇博谁的话都不听，就听我的，他在家闹脾气耍横，他爸妈没办法，就把我叫过去，我一进门，他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