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曼斯·卡贝尔的心路历程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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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底，我再度进入法伦克城。

    盖亚的内战已经结束了，上代国王的长子金·斯沃·盖亚终于战败了政敌，进入王都赫尔墨，也许不久以后，就要举行加冕典礼。盖亚国内的局势逐渐稳定了下来，终究这是一场内战，谁胜谁负，谁当国王，对于一般平民百姓来说，是根本无意义的选择。

    我已经确定了自己艰难坎坷的召唤术师之路，甚至于脱下了身上的月白色见习魔法师长袍。从卡兹鲁一路南下，各处人们对我的态度和以前截然不同——因为我现在是一名召唤术师，是一个“无职业者”，是一个下等人。由此而产生的不便和感慨，每一天都在重复，但我始终没有重新穿上那件长袍……

    我的召唤术师之路，可以说是拉尔安排的，但我唯一无可索解的，是在法伦克魔法师公会图书馆中看到的那口铁箱和其中的羊皮文件——那确实是近两千年以前的笔墨质地和文字，应该不是拉尔伪造了来指引我的。那么，在如此古老的年代，古拉……不，应该是亚撒拉一族，就已经成为人类的受召唤者了，并且已经被人类发现了他们和圣山之间的联系。

    那份文件上除此外应该还包含更多的内容，但我反复研究自己所抄录下来的文字，却始终不得要领。我想，再去见见原件，或许会有新的发现吧。

    就这样，我再次进入法伦克城。

    但是，我已经无法简单地进入魔法师公会了，因为现在，我是一名“低贱”的召唤术师，而不是“高贵”的魔法师……我只有暂时找旅店住下来，再寻找别的进入图书馆的机会。

    此次重返，就和上次来到这座古老的城市一样，给我的人生旅程带来了转折性的变化。当然，那是我当时根本预见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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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我进入旅馆附设的酒店，意外地遇到了熟人。

    “还记得我吗？魔法师先生，”一个年青人从桌边站起来，他的银质护臂在烛光下隐约闪烁着寒光，“请这边坐。”

    “你是……华史·缪伦先生？”我终于也认出了对方，随即微笑着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为什么不穿你的魔法师袍？”缪伦帮我要了一杯勒度酒，笑吟吟地望着我。

    我也还报以淡淡一笑，却并不想解释——“你怎么到盖亚来了？”

    缪伦的笑容突然间凝固了，他端起杯子抿了口酒，用一种和他年龄不符的格外沉稳的语气缓缓说道：“因为没有杀死我，而使你不能晋级，你后悔吗？”

    我摇了摇头。也许刚离开托利斯坦的时候，偶尔是会感觉到一丝的悔意，虽然那和我的理智是完全背道而驰的；然而，时至今日，我已经下定决心成为一名召唤术师了，我还后悔什么呢？

    “我被教廷称为‘叛国者’，但其实我深爱着自己的祖国，只是反对教廷及其统治而已，”缪伦问我，“想听听我为什么会成为‘叛国者’的原因吗？”

    我点点头。

    缪伦重又微微一笑，但笑容多少有些苦涩——

    “我的父亲就是一名‘叛国者’，他被教廷没收了领地，被追杀，我和母亲作为贱民，被押送到哈维尔的旧城区，在那里度过了苦难的童年——那年我才七岁，而母亲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因为过度劳累而去世了。当时我恨自己的父亲，是他，使我和母亲离开锦衣玉食的生活，整天在垃圾堆中睡卧、挣扎。你去过旧城区吗？了解那里贱民和奴隶的生活状况吗？”

    我点点头。缪伦便继续讲下去：“十六岁的时候，父亲把我从旧城区接走，送到盖亚首都赫尔墨的魔法师公会学习，不久后，我转职为魔法剑士。因为那是为金·斯沃第一王子而复兴的古老职业，成为魔法剑士的话，可以得到王子的照顾，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免学费……”

    他一边说，一边不住饮酒：“在我十九岁的时候，父亲终于被教廷派出的杀手刺死了，听说他的尸体被剥皮后填以稻草，悬挂在哈维尔城门口示众。那时候，我已经不再恨他了，因为我读了很多书，是在盖亚这种神权统治薄弱的国家读的书。我逐渐了解到父亲所反对的是什么，所追求的又是什么，了解他为什么要放弃贵族的优裕生活，甘心成为一名‘叛国者’。因此，当父亲旧日的同伴找到我，要我继承父亲遗志的时候，我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缪伦敲敲桌子，又要了一杯酒，继续说道：“你知道，现在统治托利斯坦的第五王朝，皮亚提教派占绝对统治地位。一千多年前，卡尔卡斯一世创立了这个新的王朝，同时颁布《异端裁判法则》，完全禁止了除皮亚提等三个教派外的所有教派——据说在第四王朝末期，这些因为对神意的理解不同而产生的教派，大大小小要超过三十个。”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吧，他的面孔涨得通红，声音也逐渐高亢了起来：“神创造人类的本意究竟是什么？只有不信仰神的、为恶的人才应该遭受神的惩罚，神可希望根据产业的多寡和出身的高低来将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