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不信

    苗微垂眸细声细气儿道：“不知奶奶前来，苗微多有怠慢，还望奶奶勿怪。”虽然态度谦恭，可终究透着一分不悦。

    她以为两方早有默契，是互不相扰的模式。

    方氏已经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苗微居然有孕了，这个事实有如惊天霹雷，把她雷得说不出话来，她颤巍巍后退一步，只想就此转身而逃。还用说吗？苗氏肚子里的孩子一这是六爷的。

    怎么能？怎么能？欺人太甚！

    到底年轻，没经过事，方氏这会儿连最起码的客套都装不出来，她猛的转身往外就走。

    苗微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刚才的反感褪去，满是同情，她叫住方氏：“六奶奶请留步。”

    方氏掐着自己手心，极力克制，可声音还是哽咽了：“什么事？”

    苗微见她不动，只得主动走到她身前，双膝一弯，跪到地上，同样哽咽着道：“苗微自幼父母双亡，身世极为可怜，但上苍有好生之德，许苗微苟活，苗微不敢求死，如今蒙程家给苗微容身之地，苗微感激不尽。还请六奶奶大发慈悲，全了苗微这份微薄心愿，苗微曾在大舅母跟前发过重誓，此生不与六表哥有任何接触。”

    人都是先入为主，方氏既已认定了苗微肚里的孩子是程权的，此时听苗微这话，也只恨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原本是值得同情的，可现在，一点儿都不值得。

    她凉凉的笑了笑，道：“这话有意思，既然已经得了婆母的允许，你又何必求我？”

    苗微抬眼望向方氏，随即低头道：“是苗微的不是，本该提早就同六奶奶说，只可惜一直不得机会，要不是六奶奶屈尊前来，苗微也……不敢冒昧前去打扰。”

    “你……”方氏气极，随即冷笑：“我就算冒昧前来，难道不应该？你是妾，我是妻，合该你****服侍我。”

    苗微抬眼，瞥了一眼方氏，瞬间又垂眸，脸上表情平静，既没骇怕，也没挑衅，只心里想，大抵是太在乎的缘故，否则也不会这么敏感，她本来没有讽刺方氏的意思，方氏自己先受不住了。

    自己确实可怜，可站在方氏的立场看，自己就是可恨，归根结底，是她苗微理亏，不管是不是挂名，她到底占着程权妾室的名分。

    想到这，苗微后退一步，谦卑的道：“刚才苗微所说，字字属实，六奶奶若信最好，若是不信，苗微也只求问心无愧。至于规矩，苗微不是不愿意侍奉六奶奶，只怕太太未必愿意。”

    难道方氏自己又愿意？一个令她厌恶的妾室，那不是给自己添恶心吗？

    方氏气得倒吸一口冷气，苗微她凭什么总拿大太太来压自己？她真以为她这表姑娘的身份，如今在程家还能好用？

    苗微知道她又误会了，十分无耐的道：“苗微并无恶意，也不是自恃甚高，实是这其中，有着难以言说的隐情。”

    就算她肯做小伏低的去服侍方氏，只怕大舅母也不会肯，毕竟大舅母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以折腾自己为乐。

    方氏气咻咻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胸脯一鼓一鼓的难以平静，她猛的一拍桌子，道：“我就不信了，为了她，太太还能为难我不成。”

    说着就去见程大太太。

    程大太太正忙着，见是她，忙招手道：“权哥儿媳妇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看她桌前铺排着好多帐目，知道她有正经事，方氏把刚才的气恼都藏好了，上前行礼。

    程大太太攥手成拳，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腰，道：“你三嫂那边得抽空去瞧瞧，一直说去却总也没寻出空来，你二婶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不定怎么编排我们娘俩。还有你祖母这几天肠胃不好，又是请郎中，又是煎药，却仍是没胃口，我瞧着她老人家都瘦了。再则你三妹妹那传信儿说是不太舒服，我已经递了贴子，后日过去探病，你帮我看看这礼单可有不妥的地方吗？”

    方氏忙上前。

    不管程大太太是否有意要交接中馈，或者单纯只是叫她分担责任，起码是善意，她有的懂，有的不懂，不敢拿大，虚心向程大太太请教。

    婆媳两个忙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把礼单都理清了。程大太太道：“你三嫂那，就由你去一趟吧，横竖你们妯娌两个年纪相近，也有话说。”

    方氏点头称是。

    程大太太忽的蹙眉不语。

    方氏不解，问道“母亲可是还有别的烦难事？若是有，不如说给媳妇听听。”

    程大太太喃喃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

    好像自从过了年，府里的应酬一下子就没了，先时是程良兄妹几人的亲事，她竟顾得操心操力，一时没顾上多想，这会儿细想，好像从跟卫家生分以后，京城世家有大事小情，再没给程家下过贴子。

    要到这个时候，程大太太才能静下心来想整个事情的始末原由。她不肯承认是程珊做错在先，只肯揣测是卫家毫无诚意，到这会儿她都怀疑静安寺之行，卫家根本就是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