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各扫

    程良三月娶进了齐氏。

    第二天认亲宴上，苗微并未露面。

    齐氏环视一周，大大方方的问起怎么不见苗微。先前是见过面的，她对相貌殊艳的苗微印象深刻，这会儿忽的不见，不问才奇怪。

    程大太太还没说话，程二太太抢先道：“以后就不能再叫表妹了，她呀，如今是你六弟的姨娘。”

    齐娴一脸惊讶，再看在场诸人都面无喜色，尤其大伯母神态复杂，倒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立即言不由衷的道：“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她惯会做人，又道：“虽说身份不同，但到底我和表姑娘是旧相识，这见面礼还是要给的。”

    程二太太才不管自己的话是否让人冷场，只顺着自己的心思行事，登时嗤笑，对齐氏道：“你是好心，只怕她未必稀罕，你是不知，如今苗微倒是时来运转，不知哪来的什么远房义叔，竟自卖自身，跟着到了京城，抛了全部身家，只一心一意的替她打理铺子和地呢。”

    这简直是拿针在戳程大太太的心窝子，到现在她也没能从苗微那分得一文银钱，此时实在忍无可忍，打断程二太太道：“今儿是三侄媳妇的认亲宴，二弟妹还是少说两句话吧，不相关的外人，不知道的还当二弟妹别有心思呢。”

    程二太太哼了一声，心道，谁有心思谁知道。可到底这会儿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终究收敛了些。

    程大太太陪出笑脸来，对齐氏道：“你才进门，家里好些人认不全，慢慢熟悉了就好，几位出嫁的姑姐，只有你嫡亲的二姐姐程娇住在家里，你三姐姐是郡王妃，等她有时间，我带你去拜见。”

    程珊是程大太太的骄傲，这会儿祭出她来，立时让齐氏打心眼儿里恭敬起来。

    齐氏立时恭声应是。

    程大太太心里却是一沉，说到这儿，她似乎才意识到这都个快三个月了，程珊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传出来，要说是病了，可总能打发人送个信？

    程大太太也没了答对齐氏的心思，一等散了，即刻派了身边的孙妈妈去向晋王府递贴子，只说程良娶妻，郡王妃可有时间？她好领着人过去给郡王妃请安。

    孙妈妈没能见着程珊，只一个管事婆子模样的人出来相见，嘴上连声说着恭喜，又赏了齐氏好些东西，却压根儿不提程珊。

    孙妈妈问起程珊，这婆子笑道：“郡王妃娘娘好着呢，她与郡王十分恩爱。”

    下剩的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孙妈妈是积年的婆子，从这婆子嘴里听着“恩爱”二字，莫名的听出点儿不一样的暧昧意味来。既是程珊身体无恙，又与郡王十分恩爱，偏又不方便见人，是什么意思还不清楚吗？

    这种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这是夫妻情趣，娘家人没个不盼着自家姑娘与姑爷恩爱相得的。

    但往大了说，身为正妻，却一味的只知在房里缠磨着爷们，在哪家都不是正儿八经的作风，倒像是出身低贱的青楼女子了。

    婆家人说这话，就有打娘家人脸的意思。

    因此孙妈妈不敢多问，低头告罪，带了回礼转身退出晋王府。等到走得老远，孙妈妈掀开车帘望一眼高高的院墙，从心底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来。

    虽说三姑娘嫁得好，可是庭院深深，若是郡王不许，她竟不能与娘家人互通往来，也当真可怜。

    被孙妈妈感慨为可怜的程珊面色苍白，紧闭双目，一动不动的躺在雕花大床上，身边空无一人。

    渐渐有脚步声响，刚才那婆子进门，恭敬的一福，道：“好教郡王妃得知，您娘家的孙妈妈奉程大太太之命，来给您请安，奴婢说您身体不适，已经将人送出去了。程三爷新娶的齐氏，人物性格都好，程家上下都很满意，奴婢替您赏齐氏东西若干……”

    程珊睁开眼，哑声道：“嗬嗬嗬嗬嗬（我要见王爷）……”

    倾尽全身之力，想说的话却只是含混不清的嗬嗬之音。

    那婆子恍若不闻，说罢又是一福，道：“郡王妃好生将养，奴婢告退。”

    程珊愤怒的捶床，大声道：“嗬嗬（混帐），嗬嗬嗬嗬嗬（你这狗奴才）——”她自己都听着自己的声音像是绝望悲鸣的困兽，除了白白让自己更心堵，不能换得任何同情，她终于闭紧了嘴。

    两行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她又直挺挺的闭紧眼睛，不再说话，如果不是胸口尚有起伏，真像一具死尸。

    认完亲，齐娴由自己的丫鬟扶着回程良的十色院，她问：“去打听打听，表姑娘和六爷是几时的事？”

    她总觉得这事蹊跷，少年心性，又自视甚高，哪怕刚进门，也想把所有的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等丫鬟传话回来，齐娴越发震惊。

    这府里的人不懂，她却看得懂程大太太的行事手法，分明程家是想把苗微奇货可居的，不成想在孙家坏了名声，既如此，没一碗药给苗微灌下去已经是传递，可怎么反倒给了六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