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歪在榻上，正听丫鬟回事。

    那丫鬟就是先前领程大太太进来的妙如，她正回禀程家几位女眷的情况。妙如声音不缓不急，说的都是自己亲眼所见，并未加自己的猜测和评论。

    竟果然是这位苗姑娘很有几分稚朴和本心。

    卫夫人纤指托腮，轻叩自己的脸颊，倒有几分小姑娘的俏皮，思忖半晌，她问妙如：“这位程三姑娘可有什么出色之处？”

    卫夫人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这程珊打扮得最是出彩，且她装得谨慎规矩，可眼里满是有话要说，且看向自己时目光灼灼，分明有所求。

    她求的谁？难道是长生？

    她向程家道谢，不过是卫七的一面之辞，程家有什么可值得卫七谢的？若是程家不懂规矩，想要挟这份莫须有的恩德以报她们自私之惠，呵呵，那是休想。

    妙如十分谨慎的道：“程三姑娘为人端庄谨慎，恪守规矩……就是，好像有些刻意，不免显得拘束呆板。”

    要说有什么出彩的，没瞧出来。

    卫夫人笑了笑，可见她没看错，程三姑娘假惺惺装模作样，看来果然是有备而来，谁给她的信心，让她竟敢痴心妄想到觊觎自己的儿子？

    卫夫人吩咐下去：“看看小将军可还在，若是在，就说我有事，叫他过来说话。”

    有人上前，俯耳同卫夫人说了什么，她那双妙目立刻瞪大，里面闪出复杂难言的光，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顾尘安去而复返，进门也不过垂眸静立，仿佛没事人一样。

    卫夫人刚才只是怀疑，这会就笃定了七分，她示意顾尘安坐，故做随意的问道：“你同程家人很熟？”

    顾尘安摇头：“这话你该问长生。”

    卫夫人了然的笑笑，道：“不知程家人品性如何？我瞧着程三姑娘倒是个出挑的，不说你了，就是长生也到了娶妻的年纪……”

    顾尘安并不接话，且吝啬的一个回应都没有，但他神情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看得卫夫人十分着恼。

    她横了他一眼，道：“既是不熟，那你就给我好好熟悉熟悉，问问这程三姑娘的脾气禀性。”

    顾尘安**的回了一句：“没空。”

    卫夫人呵了一声，道：“亏得长生叫你一声舅舅，你忍心叫他被别人设了套坑了？”

    顾尘安挑眉：“谁？”

    卫夫人睁着眼说瞎话：“你别跟我说你刚才没注意到叫苗微的那小姑娘，生得国色天香，很难让人不被吸引，我还说最近长生怎么老往程家跑，赶情那里有钩子，就等着钓他这块肉呢。”

    顾尘安对于姐姐的过激表示好笑，道：“岂有此理。”

    是谁也不可能是苗微。

    卫夫人哦了一声，问：“你这是不赞同了？那你倒是说说，程家人打的什么主意？”

    顾尘安对于程家人是没有任何好感的，下意识的就不耐烦了，道：“这话奇怪，程家人打什么主意，我怎么知道。”

    卫夫人哼了一声，不悦的瞪了一眼顾尘安，道：“你我是不管的了，可长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心肝肉尖尖子，谁敢肖想他，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顾尘安敷衍：“是，没谁敢肖想他，要是谁敢，我替长生出气总成了吧？”

    一回到程家，程珊就趾高气扬的对苗微道：“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程大太太劝阻道：“珊娘，别意气用事。”

    程珊狠狠的瞪了一眼苗微，仰脸对程大太太道：“娘，我知道，不过是同苗表妹说两句话。”

    程二太太笑道：“哟，瞧不出两姐妹感情这么好？”

    程思也跟着凑热闹：“是呢，竟是比我这嫡亲姐妹还好。”她生怕热闹不够大似的，肆无忌惮的对程珊道：“三姐姐，你跟苗表姐交好，可要提防着些，毕竟她有前科，为了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越说越不像话，程大太太喝斥一声：“都不累吗？”

    没人是傻子，就算程二太太母女本来不明白程珊对卫七的心思，可经过这次去卫家赴宴，冷眼旁观，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程二太太边走边冷声嗤笑：“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还真当自己爹成了什么主簿，她就成了官家嫡女呢，那可不是一般人，是卫国公家的子孙，再不成器，也轮不到她肖想。”

    程思跟着笑道：“简直笑死个人，平时跟我差不多，可看看她今日那乔模乔样的作派，自以为温婉贤淑，孰不知不伦不类，我听人笑话她是邯郸学步呢。”

    母女两人说话声音不高，可架不住没走远，程大太太和程珊听了个真真切切。程大太太气得胸脯一鼓一鼓，脸色又青又白，简直要晕过去。

    程珊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脸色红得简直要滴血，甩开程大太太，提着裙子风一样的跑了。

    苗微一直低着头，心里却极为震惊，她没想到程珊居然中意卫七。

    当然，卫七确实有被人中意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