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膘的季节，特训小组加起来居然瘦了三十七斤，平均每人减重九点二五斤。这是特训一个月之后的情况。在最后的体能测试中，吴明军得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数据。

    将代表第九旅参加全军侦察兵集训的四名战士，一个月的特训之后，最大的收获并不是体能素质上的提升，而是意志得到了磨砺。

    参加过第一届全军侦察兵集训的吴明军很清楚，且不论成绩如何，能够坚持下来那已经是很大的成功。坚强的意志和更好的体能相比，前者更为重要。

    利用中午午休的时间，李远跑到了军人服务中心找大鱼班长。

    大鱼班长正准备午休，他让李远坐下，说，“你是为刘贵的事情来的吧。”

    “班长，是的。”李远道。

    “你还真是不死不休。”大鱼班长摇头叹气道，随即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堆单据，递给李远，说，“看看，昨天办理了入院，看了你就该放心。”

    “钱呢？旅里出的钱？”李远翻看着。

    大鱼班长反问道，“你盯着这个事情不放到底是为了什么，出于对老兵的同情？还是别的什么？”

    李远把单据还给大鱼班长，从口袋里取出一叠钱，有两千多块钱，放在桌子上，说，“班长，这是我的第一个月工资，你帮我转交给刘贵班长。”

    “回答我的问题。”大鱼班长盯着李远。

    李远摇着头，说，“这不公平，这不公平，班长，这不公平。为什么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病无可医。我父亲参加了对越反击战，是支前民工。他告诉了我很多，我知道那场战争前期有多惨烈。刘贵老班长是英雄，为什么不帮助他？这不公平。”

    大鱼班长沉声说道，“你是一个兵，是军人，这样的话不应该从你的口中说出来。你见过刘贵，但你不知道他是怎样想。”

    “不管他怎么样想，部队不能把他扔下不管。”李远的态度很坚决。

    大鱼班长知道，这个兵的特殊之处可能会让人感到悲哀——他是真的有信仰的战士。正因为有信仰，正因为相信理想，当他发现所看到的听到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回事，他开始抵触了，对一切进行抵触。

    几个月前的李远会揪着刘贵这件事情和连队作对吗，不会，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态度和他说的话。现在，有人在意了，自九八年以来，二营乃至整个第九旅，再一次出现了因执行军事任务而负重伤立大功的战士！

    他有资格了，他说的话不但有人听，而且他说的那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代表着的是整个第九旅。这边是陈涛给吴明军点出的关键——这个兵，已经成第九旅的招牌了，集团军首长都知道他。

    李远要为刘贵说话，上至旅领导下到连队干部，都不得不引起重视。

    只是，刘贵的事情之复杂，已经超出了一般范畴。

    大鱼班长说道，“李远，刘贵是我带过的兵，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他是缺少帮助。他的事情很复杂，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事情，到此为止。”

    李远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把腰挺起来。”大鱼班长盯着李远。

    李远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在他心里，大鱼班长的威望甚至高于旅首长，在第九旅，大概是他最敬畏的人了。

    大鱼班长盯着李远严肃地说道，“你是一个兵，是军人。你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坚决完成任务！你还是我余良卿带过的兵。你的思想如果无法纠正过来，我给吴明军打电话，让他把你拿下里，换别人上。”

    这是大鱼班长第一次如此严肃地对李远说话，李远只感压力剧增，心里生出惭愧之感。

    “今年我会继续担任全军侦察兵集训的战术顾问，但我不会偏向任何人。我余良卿带过的兵还没有丢过人，希望你不要做第一位。”大鱼班长说完，挥了挥手。

    李远站起来，向大鱼班长敬礼，转身离去。

    他迈着齐步往连队走，沿着笔直的主干道，靠着右侧的绿化带一步一步地走着，慢慢的昂首挺胸，步子越迈越开，前后摆臂越来越标准。

    他明白了大鱼班长的话。

    是啊，军人的本职是什么，服从命令坚决完成任务，这是写进士兵守则里的要求。自己是有些飘飘然了，以为杀了两个人就牛逼了就能提条件了。刘贵的事情会少吗，他知道一定会有很多类似的例子。揪着这件事情以此为要挟，这是什么行为？

    他越想越感到自己的天真，随即明白一个事实——自始自终，连长也好指导员也罢，包括大鱼班长，都在护着他。

    再得寸进尺就不懂事了。

    一句话讲透——找准自己的位置。

    不就是全军侦察兵集训么，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迎面走来一名着春秋常服的少校，李远有印象，是指挥组的参谋。隔着宽敞的主干道，李远远远的就抬手敬礼，少校还礼。距离更近了，那少校慢慢停下脚步，指了指李远，“你是李远？”

    李远立正站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