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我头皮发胀的事情，我家跟叶家只不过是邻里关系，对门而居，也没多少往来。但是我早看出来了，她父亲对我母亲有意思，没有少献殷勤。只是我母亲不答应，但也没有撕破脸，所以他还有那么一份念想。

    说实在话，搬出梧桐街，我家总算也甩掉了一个包袱，为了这个丫头的事，难道我还要委曲求全吗？我说：“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两个协商着办吧。”

    夫妻两个左说右说，哥哥长哥哥短地喊着我，一再要求我去当个说客。细细分析起来，始作俑者还是我，如果不是我为了摆脱纠缠，不会放任小夏去追求柳柳，他们结婚我甩了包袱，心中是高兴的，就没有想到，叶家父女分裂，过年如果再走不到一起的话，以后就更难得有机会了。

    马上要过年了，想接他一起过年，这也是女儿女婿心中的盼望，谁叫我心肠软呢，只有仗义走一回吧。小夏送我出门，看见放在柜台上的牡丹，欣喜若狂，说这么漂亮的国画还没见过，要我送给他，我说他做梦，留给他临摹我都舍不得，夹着画框就跑了。

    理发店没有搬迁，但我从来没到那里理发，可是啊，为了他们两个不能不走一回。过年期间，理发店都爆满，但是因为这里简陋，只有几个老头老太太打理头发，猛然进个年轻人，大家都抬起头来觉得稀奇。

    我想对自己的行为解释，喊了一声叶伯伯：“还是你这里人少一点，到你这里理个发吧。”

    叶老板正在给一个老头刮胡子，听声音抬起头来，眼睛一亮，跟着神情冷落下来：“等着吧。”

    然后手脚麻利地把手头的活忙完，对其他人说：“要么你们明天来，要么你们找别人去。”

    老板下了逐客令，等着洗头的两个老太太叽里咕噜走了，他这才把门一关，冲着我说：“你不是来理发的？有事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头发才理了一个礼拜，并不需要重新打理，也从来没有到这里来理过，何必要撒谎呢？我为自己拙劣的谎言难为情，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干脆就说了：“受你女儿委托，来请你们去过年的。”

    “她要有诚心，自己来！”

    “她来不太方便。”

    “怎么了？”父女两个相依为命多年，要说父亲不关心女儿，那是假话，关怀之情马上溢于言表，这可是个机会。

    “叶老板还不知道吧？”我趁机说，“叶伯伯，恭喜你呀，你马上当爷爷了。”

    他眉毛一挑，怦然心动，脱口问道：“什么时候？”

    “我哪说得准呢。”顺口答道。

    “那你让她回来！”

    “回来？我听说，您的住房也很小，她往哪里住啊？你也没时间照顾她。”

    “唉，我，我怕她亏了身子……”他颓然坐到椅子上。

    “你放心吧，小夏照顾得挺好的，只是，柳柳思念父亲，整天闷闷不乐的，将来可能影响孩子的健康哦。”

    “哼哼，她还思念父亲，怎么一直不来看我？”

    “她不是不好意思吗？委托我好多次来探望您呀，我总是穷忙，我们家也搬家，我母亲身体也不好，我又要工作，早就想来都没有抽出时间……”我真话假话一起上，当然以劝解为主，“他们结婚证已经打了，家也安好了，生意做得也不错，眼看就要生孩子了，女儿回来，你们父女倒是重逢了，可是啊，不能让你外孙生下来见不到父亲吧？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老人家就开开恩……大家欢欢喜喜过过年……”

    他心有所所动，突然问了一句：“到哪过年？我们小庙可装不了大菩萨。”

    “就到他们那去吧，就在二中附近，１楼１底的房子，小日子过得还可以。”

    “让我到他们那去过年？门儿都没有！”叶老板话说得狠，那面部已经柔和了许多，语调也由高到低降下来了。

    只说在哪里过年的事，我突然想起个好主意，脱口而出：“都到我家过年吧。”

    “到你家？你家在哪里？”他突然来了兴趣。

    “是我们书店老板以前的旧房子，在城南，比我们家过去可宽敞多了，堂屋有张大方桌，七八个人也不成问题。”

    “你，你妈妈同意吗？”叶老板的眼都放光了。

    嘿嘿，我这不是给自家找麻烦吗？还没给妈说这个事，但她是个贤惠人，为了促成柳柳他们一家团圆，这点面子还是肯给的。再加上附近工厂都放假了，打工的都回家过年去了，也没什么人租书的，母亲有了空闲时间。学校也放假了，每天上午我不需要去卖书，只是抽时间到各个单位去推销挂历，挂历也卖得差不多了，时间机动一些，可以帮她干干家务活。

    于是就说：“我还没跟母亲说，但是我们两个人过年也太冷清了，多几个人热闹热闹，她想必不会反对吧。”

    “哎呀，那可就要麻烦你母亲了。”叶老板僵硬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意，“来来来，我给你理发。”

    理发只是找个借口，我把来意说了，说我这头发也不需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