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方国安和朱由桦在对圆接敌，但是不论是方国安的亲兵还是朱由桦的家丁，都时刻关注着这两位主将的交手。

    在两人身旁也有许多家丁各自接仗，乒铃乓啷打个不停。但是这边方国安刚倒下就有四五个官军家丁一齐涌上前来，抢住方国安将人往后拖拽。

    和当初刘泽清的家丁一样，若是失了将主，就等于没了经济来源。这年头普通的杂兵也就一天两顿稀的，甚至有时候两顿稀的都不能保证。但是身为将主的家丁，那待遇就迥然不同了，连吴三桂他老子吴襄都说了，他把三千家丁当半个儿子养。

    就算没有这么夸张吧，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实状态不会改变。跟着一个有力的军头的将主，他们家丁才有好日子过。

    现在是乱世，想要保命发财，可不能单打独斗。要的就是抱成团，跟在头领后面才能吃香喝辣，过上神仙日子。

    于情于理，他们都要舍出命去救那方国安。

    朱由桦这一招撒手锏，马上使得相当熟练，但是在陆上这还是第一次用。在甩出的那一刹那，才觉得如此顺手，远不如在马上颠簸晃动大。只是腰上发力，人往前倾，手腕顺势那么一抛，居然正中方国安的面门。

    瞧着他连惨叫都没发出来，朱由桦知道这一下显然打得不轻，就算不死，那鼻子啥的也保不住了，鼻梁铁定是被打断了。

    趁他病，要他命啊！

    此时不趁胜打将上去就是傻子，朱由桦一把接过钮鱼手持的长牌，单手持锏，三步并做两步走，就要往前追打方国安。

    两名官军的家丁拼死护主，瞧见朱由桦猛锐，却也飙出了血性，只管提刀劈砍朱由桦，甚至都不再防护自己的中路。那架势，绝对是要和朱由桦来一个极限一换一。

    “方国安已死！”朱由桦仰提长牌，硬接劈面那刀，身边的钮鱼沉声大喊。

    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尖锐嗓音，又几乎是扯破了喉咙，那别提多刺耳了。可这一嗓子乃是真就管用至极，因着喊声委实直刺人心，倒教左右前后数百人听了个明白。

    “方国安已死！”

    第一声刚落，钮鱼的第二声复又响起，这下子场面出现崩塌。恰似雪崩前，那一片两片微不足道的雪花，看着不过是纷扬落下，却是崩塌的开始。

    官军家丁和士卒下意识的就往将旗所在的地方看去，他们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头戴凤翅盔，身披山文甲，手持丈五长枪，威风凛凛的方国安。

    很可惜没有！

    面前原本已经激了血性，以命相搏的两个家丁被钮鱼这一叫给拉了回来，便住刀收身，以腰刀护住心口，接二连三的倒退几步，用眼角的余光瞧见几个官军家丁把方国安已经拖走了老长一段路。他们的拖延已经足够，不必要在这里死战。

    眼见朱由桦没有杀上来，转身就跑。朱由桦倒不是不想去追，主要是憧憧人影把方国安给挡住了，一时没有寻见。等寻着了方国安的身影，那人都被拖走老远了。

    于是朱由桦也不再硬追，只是和钮鱼一道大喊“方国安已死！”方国安中军的旗牌官闻言不再守旗，瞧见方国安在家丁的护卫下逃遁，这便舍了旗鼓，带着小弟脚底抹油。

    旗帜一倒，官军瓦解！

    左右皆是高呼“方国安已死！”，尚在与朱由桦左右两翼士卒对战的数百官军顷刻败走，至于被裹挟来的千余运丁，更是早就开溜。

    场面从原先的互角，眨眼间变成一边倒的追逃！

    “小鱼！走，去追方国安！”朱由桦原本已经不做此想，毕竟人都跑了，可是转头一瞧，这是在江南啊。

    这要是在河南豫东大平原上，方国安被人扶上了马，指不定现在都跑出去二里多地了，就算朱由桦这双腿是铁打的，他也追不上。可眼下这是在水网密布的江南啊，方国安想走只能是划船跑路。

    咱手下几千浪里白条，玩船还玩不过你一个方国安？就算你是浙江诸暨人，可你的家丁都是河南山西招募来的，他们会划个屁的船。

    “好咧！”钮鱼的嗓子有些哑了，他把朱由桦掷落在地上的铜锏捡来，兴奋的答应。

    主仆二人，并带着几十个跟随的家丁，径直往漕运船队头上的那几条兵船追去。漕船拥堵在运河之中，想要开动根本不可能，唯有前头几条兵船，船小且还有官军征调的民夫在船，说走就能出发。

    死小孩钮鱼提着短刀，仗着身轻体健，只着一领纸甲衣，率先冲上一条兵船。那兵船上无有一个兵丁，只有四个船夫拥挤在船舱中瑟瑟发抖，口称“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

    一船落空，钮鱼复又跳上另一条兵船，这边船上也是只剩下船夫。前后搜寻一圈，并未见着什么官军家丁和方国安。

    这时朱由桦也跟了上来，几十人分散开来寻找，除了发现几个守船的兵丁之外，根本没有发现什么方国安的踪迹。把那几个没来得急跑路的倒霉鬼一刀一个解决了，众人复又翻转寻找，可始终没有寻见方国安的踪影。

    “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