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邱祖德果然自京师一路南下，赶到临清行辕拜见督师高名衡。出乎意料的邱祖德不是光飘飘的来的，还带着一小彪人马。

    仔细一问，乃是原来沂州将门杨家的小字辈杨衍，这人估计没有多少人认识，但是他的叔叔在明末还有点名气的，叫做杨御蕃。乃是原任登莱总兵，也是一路大帅。

    邱祖德出京带上了杨衍自然是有些想法的，希冀于利用或者依靠杨家在山东的势力，帮助他稳定山东一团乱麻的局势。所以原本只是在北通州担任游击的杨衍被邱祖德保举，现在也是分守东平参将了。

    就是堂堂一个参将，队伍过于寒酸，家丁二百余，还没有配齐骡马，剩下的步卒，怎么看怎么像是临时抓来的贫民，虽也有千数，但是战斗力很是堪忧。至于邱祖德，麾下百余骑到是精锐，毕竟当年他也是跟随过杨嗣昌转战的人，甚至担任过济南道员。

    对了，邱祖德在他这一届，算是混的挺不错的。他是崇祯十年丁丑科进士，他的同年章旷现在是个知州，还有一位同年更加有名，湖广武黄兵备道堵胤锡。

    明末真是既有良将又有忠臣，怎么就特么这样死求了！

    人家来拜见，高名衡自然是以礼相待，就算邱祖德是他这个督师的属下，那人家也是一方封疆大吏。

    和预料中的一样，邱祖德先是打听了一番山东的具体情况。虏酋阿巴泰此番入寇，基本上已经沿着东虏前几次入寇的脚步，重新摧毁了一遍山东诸镇。尤其是将此前并未攻下的兖州夷平，诸王宗室及官吏，遇害者数千人，百姓更是无算，山东最后的一点菁华也被掠夺一空。

    现在不管是济宁、东平、兖州、青州，都差不太多，基本上和废墟没多少太大的差别，无非就是还残存几许百姓而已，有的城破的慢老百姓还有机会跑，有的东虏鞑子一来就破城，那人死的就海了去了。

    这个山东巡抚就和王燮的河南巡抚一样，比空架子还要空架子，基本上啥也不剩，甚至绝大部分州县都已经没有委署官吏。要么是地方土豪割据，要么索性就是大明的基层统治宣告崩溃，完全处于无政府状态。

    话说到这个份上，邱祖德自然顺势开口，请咱们高名衡高督师唯念百姓罹难，生民受劫，拨下些钱粮，使他能草草恢复，以利后效。

    果然不出所料！

    高名衡演技还是有的，直言你邱祖德既然来了临清拜我，那我自然不能不拉你一把。监军中官韩赞周处尚有军饷十万，你想办法忽悠他，能弄几个弄几个。为了防止你空手来，就先给你二千两，再拨三百石粮食。

    杯水车薪，但有比没有强，邱祖德到是很知足。总归就是来伸手要嘛，虽说高名衡扣扣索索的，但只要跑的勤快一点，经常来要要，高名衡抹不开面子，三瓜两枣的打发他，就够他这千三百人吃饭了。

    而后高名衡言及山东局势糜烂，往临清稍南的东昌府治所在的聊城县驻扎最是方便，理由自然就是一南一北，距离不远，可以互相呼应，有个照应。同时大伙儿都在运河边上，既可以承担运河的转运与守护职能，又能就近在运河边获取粮食，养活军民。

    对于这个建议，邱祖德询问了一番杨衍的意见，他本来就担任过济南道员，而且他身为山东巡抚，也想去省城驻扎。但是杨衍则对高名衡的建议十分赞同，这年头在山东，就别图什么省城不省城了，吃饱才是第一大事。

    东昌府聊城没啥不好的，去就得了！

    上司和下属同时建议，邱祖德想了想便也暂时接受。他也知道自己手底下就那几个人，要是去了济南，指不定被什么土寇给攻杀了也不是稀奇的事情。听说前不久投了闯贼的武愫，就带着人马跑去徐州，试图攻打何腾蛟，被何腾蛟和路振飞联手击退。河南以及江北都不太平，更不要说本来就土寇蜂起的山东了。

    到时候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打起李自成的旗号，号称自己是闯军大将，立时就能募集成千上万人。凭济南残破的城防和邱祖德微博的兵力，怎么难看怎么死。

    于是不出意外的，邱祖德领着韩赞周径直往东昌府聊城开去，带走了“数千石”兵粮。这消息走露的极快，也不知道是督师行辕哪个吏役兵丁嘴上没个把门的。

    反正邱祖德已经走了，他自然是听不到这个谣言。而谣言顺着运河，以及山东西部地区的湖泽，很快就传到了曹州、濮州等地，彼处肯定有大量心向榆园军的人。

    临清官军囤聚，数以万计，榆园军不敢抢上去。但是东昌才几个老弱官兵，榆园军的头领们觉得这一票能干。干好了，几千石军粮足够榆园军上下吃上好一阵子。

    “这么说邱抚军已经南下东昌？”朱由桦也准备走，山东又要起战事，呆不住。

    “是了，已然与监军韩太监去往东昌。”韩道浚过来送一送朱由桦。

    要不是朱由桦始终不肯暴露身份，也不至于只有韩道浚一人前来，其他几位也是要来的。

    “那消息呢？”

    “自然是已经传开。”

    “高军门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