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声，朱由桦一看，果然有几骑人马朝这边过来。

    这时候熄灭火堆什么的都是假的，豫东大平原上，无遮无挡，一望无际，就这两拨人，根本没处躲。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是敌非友的可能更大些。

    “初九，守着马！保八你躲沟里去！”朱由桦跨上自己的山西马。

    这马刚吃了好几捧豆子，又喝了水，还歇了一阵，马力恢复，正好适合让朱由桦骑乘。

    等那伙儿人靠的近了，这边儿也看的分明，三个人三匹马，外加两头骡子。马上的人已经抽出了长刀，放缓了马速，似乎在弓箭距离外同样观察着朱由桦这边。

    朱由桦这边，王初九是个壮丁，但是没有多少功夫在身上。陈二更不要说了，一身的本事都在那条腿上，可能跑路非常快吧。

    大概是看清了这边的情况，那边三骑留下一个看骡子，分出两骑来，都擎着刀，愈走愈疾。

    果然在这个末世里，没有象征封建秩序的官老爷的四周乡野中，一切的王法都取决于手中的刀剑而已。

    “怕你不成！”昨夜的经历，似乎让朱由桦有了更多的底气。

    既然你要来杀我，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家凭手里的家伙说话。是生是死，也就是喝一碗茶的功夫。

    那两骑在朱由桦眼中逐渐放大，没有披甲，只着普通的袄子，都带着宽檐毡帽。似乎懂些合击的战法，虽是并排冲来，但是却稍微有前后之分。一人举刀，另一人挺刀于前胸，打的就是一击不成，后招立到的主意。

    既然觑破，朱由桦便也猛催胯下良驹，一只手丢脱铜锏，反正有缨绳挂在肘后。另一手平举铜锏，从腰带里掏出一枚火塘边的小碎石，总有半个鸡卵大小。

    双方都在纵马，说实在的，并没有足够的时间给朱由桦丢出手中尚且带着余温的投石，但是朱由桦愿意赌一把自己这个身体的奇妙。

    夜中群贼都能杀透，没道理这里反应却跟不上了！

    “中！”一声暴喝。

    如此接近的距离，被一枚带着锐角的投石击中，原本冲在前面的一骑在马上直接一个后仰，刀落地，人落马。另一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预备的一刀乃是朝朱由桦心腹刺来，被平挡的铜锏拦刀打弯，铜锏余势不止，像是棒球棍打上了棉被一般。

    肉眼可见的身体一凹，然后就是大口的鲜血喷涌，眼见着就是活不成了。

    朱由桦的左手上下一弹，左手的铜锏随着弹劲跃入掌中。左右双锏在手，眼前只剩下一个守着骡子的敌骑。那敌骑进的话催不起马速，退的话两头骡子上还驮着东西，驱赶也需要时间。

    一息之犹豫，好似那催命的黄符！

    人没到，穿透北风的铜锏霹雳声先到。那敌骑举刀欲顶，哪知朱由桦一力胜过千钧，兼之左手的铜锏一同挥到，避无可避，眼睛一闭，口中“哇哇”声尚不得出，毡帽下的西瓜脑袋就凹陷下去，昂臧的汉子，被击落下马。

    大约一碗茶还没有喝完！

    回头再看，陈二刚骑上自己的骡子准备跑路，而王初九还在翻看被投石击中的那名贼人。小保八甚至还没滚进沟里，正在半坡。

    好快！

    果然说杀人最是轻易，就是一进一出的事而已！

    平阔的豫东平原上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受到惊吓的骡子昂昂的叫着，没有了其他的声响，好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回到火塘边，看着有些讪笑的陈二，朱由桦并没有怎样。这年头，萍水相逢，还能指望着人家跟你同心同德？

    小保八看着地上两具尸体，以及一个眼角流血生死不知的，只是呆愣着。到是王初九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还做过半年的火头军，十分熟练。

    “初九，你看着收拾一下。”朱由桦刚打完一阵，不敢歇下来，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动，等心跳体温慢慢恢复。

    “好咾，好咾。”王初九点头应是。

    先把那个挨了一投石，又跌了马的贼人捆起来，然后去检搜那两个死人。小保八一直背着的白铜脸盆有了用处，王初九也不剥人家衣服啥的，这边掏掏，那边摸摸，零碎的东西不少。

    主要是碎银子和铜钱，还有两个看不出是玻璃还是玉的坠子挂件，荷包香囊汗巾啥的也有，有新的有半新不旧的。大概都是哪里掠来的，分属于许多苦主。

    小半个脸盆的东西，加起来顶多也就值个几十两，不是什么有钱的贼！

    “噫！这是县里的马咧！”陈二当然只能在旁边看着。

    听到他说话，众人望过去，果然马的左臀上有个烙印，上面的字看的还很是清楚，“虞二队马”。

    “这是啥意思？”朱由桦到是没见识过。

    陈二久在公门，自然清楚。明朝廷在北直隶山东和河南等地都有牧马，但是马政在明中期就已然败坏，这就不去提了。那个“虞”自然代表虞城，“二队”则是以前朝廷的兵部苑马寺下属的养马队军的某种番号，至于“马”就不需要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