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登上西山顶，变成老虎多凶猛。

    你若变成西山虎，我是猎人挽强弓。

    我要走上东山坡，变只黄羊好快活。

    你变黄羊无处逃，我拿利箭把你射。

    我要钻入草丛中，变成鹌鹑躲进窝。

    你变鹌鹑钻草窝，我变鹰鹞将你捉，嘿！

    ——《科尔沁狩猎斗智歌》

    “嘿，姊夫，这就是你说的好去处？我上个月来海坨山打了四次草，你把这儿当好去处？”

    李始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的林地里跋涉，冬季的山风左右开弓，抽得他满脸发疼，呼出来的气几乎一瞬间凝成冰霜，粘在胡须与眉毛上，变成白白的两段。他坐骑的马鬃上也挂满了寒霜，正被主人牵引着艰难地行进在林间雪原中。

    “元光之道，无处不在......凡践道者......必敢为......天下先，阿嚏！敢格天下物，敢致天下知，方为圣贤。阿卿也这么认为，我来此地传乌桓人道理，如何不是好去处？阿嚏！冻死我了。”

    康朱皮扶着树，边胡乱回应边打喷嚏，他从头到脚全副武装，裹了两层毛毡，还有坎肩与羊皮袍，又披上狼皮披风，最后是口罩、手套、脖套、围巾、手套，在靴子里塞了厚厚的驼毛块，出发前还连喝了三碗热粥。

    因为装束太多了，康朱皮感觉脖子和手脚活动都不方便，只能像个机器人般僵硬地抽动，但在深冬时节的海陀山中，这样的御寒装备也就比裸奔好一点，还是寒战连连，上下牙齿磕个不停，也不知道那些乌桓山民是怎么活下来的。

    桓真人骑着一匹矮马，带着十几个乌桓战士灵活地穿行在灌木间，她虽裹得严实，动作却毫不笨拙，而是如履平地，不时指点队伍前进的方向。五条体态壮硕，毛色土黄的乌桓犬欢快地在她身边跑来跑去，它们十分精神，一点也不受寒冬的影响。

    “少来了......哈，哈，姊夫，你慢点走，要不咱回去算了，咱去县里逛逛，去吃些酒肉，我请客！好不好，姊夫，你给个准话啊！”

    李始之不停地吐着白气，不知为何这次冬牧场的距离格外远，这已经走了两三个时辰山路还不见踪影，身上的零碎又重又沉，他感觉体力流失的速度比平常不知快了多少倍，真是要了人命，他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迫切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喘歇。

    “桓大邑主！”康朱皮重新动身，招呼着乌桓女头领：

    “我阿卿给我说，她阿兄娶了个乌桓女子为妾，她觉得好！也想给她阿弟物色个乌桓女子......阿嚏！只是我妻弟性子烈，只喜欢走马射猎，阿卿恐一般凡俗女子不能压过他，就迫切希望......”

    “好啊！秦阿干，你待在那不要走动，我马上就过来，你且放心，我让你抢，不会跑的！”

    说着，桓真人立刻拨马转头，朝李始之方向冲来。

    “姊夫，姊夫啊！别啊！我阿姊什么时候说的这个啊，你莫害我啊！”

    李始之顿时腰也不酸，背也不疼，也不冷了，拼命地往前跑。

    康朱皮这次带的随从依旧不多，除了被他当作“敲门砖”的小舅子外，也就地理学爱好者李政，亲卫队长康矛，医生杜胙以及乌桓人阿爪带的十几骑乌桓牧民而已，毕竟是去做客的人，人带多了乌桓人也供不起太多嘴巴。

    本来米薇和李丹英也自告奋勇要跟来，康朱皮担心天气太冷把她俩冻坏了，便说要留一个他觉得最可靠、最信得过的人守老营，管理士卒及其家属，维持秩序，一听此言，这两个姐姐就你争我抢地呆在鸡鸣山朱皮寨了。

    显而易见，能管好康朱皮旧部的只有“大巫”米薇，但李丹英却在新人中颇有威望，且更擅长表述元光道理论——除非她口吃，故李丹英按照康朱皮，好好舒缓情绪，治疗口吃。

    其他人在朱皮坞里各忙各的时候，历经长途跋涉的康朱皮一行人几乎耗尽体力，才终于抵达了一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背风向阳的山谷。

    只见几十处穹庐分布其间，门皆东向而开，瘦削矮小的牛马群正在不远处的薄雪下翻找着草籽，几个青年男女拿着马鞭与长矛随意地看管着，这便是桓真人邑落的冬牧场了。

    桓真人与李始之嬉闹了一阵，见“客人”们全都疲惫不堪，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请康朱皮等人进穹庐休息，又搬来些半生不熟的烤兽肉、肉拌黍子、酸酪浆块，打了两大罐水，请康朱皮吃喝。

    康朱皮渴得不行，都把自己三令五申的喝开水命令抛到脑后，不管乌桓人的水是否烧开，先抢着去灌两口水再说。结果他发现水不仅不冰，居然还温热，只是碗与罐都带着股刺鼻的硫磺味。

    “什么怪味？”李始之也喝了一口，砸吧嘴，发现水的确清冽甘甜，只是罐体的那股硫磺味着实难闻了。

    “用热泉子化的山泉冰，秦阿干，快喝吧！”

    桓真人笑嘻嘻地挤入穹庐，说这里之所以是她们最好的冬牧场，除了背风朝阳，牧草充足外，最重要的便是谷里有好几处温泉眼。泉水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