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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哈工大边缘的饭馆,年后开张,大清早,店老板提着一只制壶大家顾景舟最出名的深紫色硬提梁壶,型号偏小,壶面有题铭“中有灵犀,使人不枯,亦儒亦道,半仙半佛”,是店老板题词,由宜兴壶泰斗顾景舟亲手雕刻,这柄壶,除了这种上了特种邮票的样式不出奇,其余都来历非凡,壶内依旧有乾坤,有着顾景舟特有的铭刻,别小瞧这一把小壶,能换一栋别墅。化名常生的店老板笑望着唯一的服务员站在门口点燃鞭炮,这东北小旮旯蹦出来的打工青年对放鞭炮的热情显然高于洗菜打杂,点完两大串,意犹未尽,大大咧咧扯开大嗓门问道老常,再来两串?店老板笑道行啊,你自个儿掏腰包,再来二十串都没问题。有一个响亮名字的青年翻了个白眼,嘀咕了声一点老板的魄力都没的。店老板不以为意,对这类腹诽嘲讽一向很大度地一笑置之,并不计较,或者说他很乐意身边有这么个只把他当落魄教书匠的年轻后生,否则换做风格足够跋扈家底足够厚实的陈红熊,在他跟前,不一样得收起獠牙。说曹操曹操就到,东北三省的六王爷单独前来饭馆,龙傲天对这个扎辫子的同龄人比较对脾气,就自作主张给陈红熊下了碗面条,加一根大葱和两个荷包蛋,料很足,他端面上桌的时候,眼尖,看到陈红熊脸上有道划痕,调侃道小红,你该不会欺负哪家闺女被人用指甲抓的吧?陈红熊苦笑道龙哥,您慧眼,一下子就被看穿了。纳兰王爷微笑道早就跟你提醒过齐冬草是金刚怒目的小观音,惹不得,怎么样,吃亏了吧?不等陈红熊感慨唏嘘,打杂的青年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只会马后炮,纳兰长生一瞪眼,笑骂道滚犊子,买菜去,再不去就不新鲜了,到时候顾客不满意,你工资里扣。青年瞪眼,一拍桌子,纳兰长生不动如风,倒是把陈红熊吓了一跳,这哥们一屁股坐椅子上,嚷道涨工资,不涨不干活!纳兰长生古井不波,低头小酌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不涨,再给你小子涨工资,这生意就亏本了。青年勃然大怒,盯着吝啬老板手里的破烂茶壶,似乎在打它的主意,纳兰长生有先见之明,早早转身,不给这家伙夺走心爱茶壶撒气的机会,去年有一把造工精绝形似树瘿色如梨皮的供春壶,就是被这家伙给一巴掌拍碎的。
陈红熊对这一大一小一个暴跳如雷一个纹丝不动的情形早就司空见惯,当起了和事老,左一口龙哥右一口傲天哥,总算把这位饭馆里最大牌的好汉给劝去买菜,等饭馆只剩两人,气氛就瞬间凝重起来,陈红熊是超一线的京城世家子不假,也见识过许多如王家老太爷和李老这般年近一百的红色大佬,只是每次单独与眼前纳兰王爷相处,依然会不由自主地拘谨内敛,因为陈红熊不管至今仍然没有弄明白这位捭阖东北几十年的老人心中真正所想所图。陈红熊先找了个轻松的话题,笑道今年饭馆春联是他写的?纳兰长生点头笑道他觉得写的比我好看,我要不批准,他非要在我耳边冷嘲热讽唠叨一年的这个字没筋没骨,这小王八蛋去年买了两本颜真卿柳公权的书法入门书,才练了一年,蚯蚓爬泥的水平,就敢指导批评我了,拿他没辙。陈红熊酸溜溜道真嫉妒这家伙。纳兰长生笑道:“都是各自的命,富人羡慕没钱人的安稳,穷人羡慕有钱人的鲜丽,进了一座城,出了一座城,进进出出,累了一辈子,最幸福的往往是那些始终呆在原地看风景的,只要无大病无大灾,其实都不用去嫉妒谁,就像赵甲第,富二代到了极处,可他如今承受的压力,也是很多年轻人无法想象的,你不也一样,扪心自问,总会有换一种活法的念头。人非草木,贪嗔痴,俱是烦恼根。好了,不扯这些形而上的东西,说吧,你这趟来所为何事。”
陈红熊毫不掩饰说出心声,“我考虑了很久,还是不敢断定齐冬草和赵太祖是不是在唱双簧,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最后会不会把所有人都圈进去?”
纳兰王爷哈哈一笑:“陈红熊,你太小瞧这两个人了,赵鑫当年欠了过命兄弟齐武夫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个人情,齐武夫贴上了他一条命不说,还有整个齐家,赵鑫这人虽然睚眦必报,不是个好人,但有些事情比你我都要有底线原则,他啊,这是在跟自己怄气呢,他就想看一看是他的儿子赵甲第来得出息,还是齐武夫的女儿出落得武则天一点,如果我没有料错,当初他的本意是将金海交由被他放养的大儿子赵甲第,而让小儿子赵砚哥走一条与他类似的路子,一白一黑,奇正相合,他的赵家,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惜,物极则反,赵甲第没领情,而赵砚哥的亲生母亲黄芳菲也没遂赵鑫的愿,于是棋局就乱了,加上不知为何,齐冬草提前了布局,这就是乱上加乱,我估摸着这会儿赵鑫在密云监狱里偷着乐,在看你我的好戏,说到底,金海真如《灰色》一书倒塌了,转到了齐冬草手里,也无妨,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那就是赵甲第,终于站了出来,走到前台,赢得了一大批暗中静观其变人物的青眼。别以为赵鑫对赵甲第真的不闻不问,他对这个儿子的期待,是你无法想象的。至于齐冬草,齐家中兴的关键人物,可不要小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齐家,现如今不比春秋战国,偏激一点讲就是仁义崩坏,你试想你一下你陈家倒